戚许的这句话叫蒋聿动作一顿,脸上也神情可以说是瞬息万变。
戚许看了一眼,就噗嗤笑出声,“逗你呢,这么认真干嘛?”
“……我只是怕她被周衍威胁,重蹈覆辙。”
很明显,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威胁?”戚许皱起眉。
哪怕是迷惑也好,‘威胁’就说明,在他心里,姜且和周衍是没可能了。
“蒋聿,我妈要来看我,你…要不要和她见个面?”戚许试探。
“今天吗?”后者迟疑,“我现在这副样子,确定不会吓坏她?”
“我肯定不能叫她来医院,你要是想见,过几天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顿了一下,她补充,“也算是咱俩正儿八经给彼此一个身份。”
“有这个必要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一出,戚许瞬间笑容变了味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多此一举,弄的这么正式的意义是什么?代表我和你在一起是有诚意的?不是玩玩?”
‘玩玩’这个词,最开始就是从戚许嘴里说出来的,可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完全背道而驰。
不待蒋聿多说什么,戚许就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了。
“那就算了,反正我妈也不是很想见你。”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蒋聿闷笑,用另外一个没挂针的手指了指隔壁的空床位,“一夜没合眼,去睡会吧。”
他时而疏离,时而关心,讲实话,戚许有些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了。
见她一个劲的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去休息的意思,蒋聿挑眉,“想说什么?”
戚许也没藏着掖着,“你真是奇怪。”
蒋聿秒懂,沉默片刻,忍不住说,“你不会真对我动真格的了吧?”
戚许一张脸面无表情,却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别太自恋。”
“我配不上你,家人之前生病,我现在还欠了很多外债。”
“拒绝我就拒绝我,何必用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
戚许佯装恼怒,抱着胳膊往里走,看也不看他一眼。
蒋聿晓得自己的话伤人,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相处了这么久,他能看的出来,她是一个很热心肠的女孩。
即便有时有点小任性,但归根结底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不想,也不忍叫她伤心。
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方式。
心思千回百转的功夫,戚许已经躺到了空床上。
她盖上被子,过了片刻,声音闷闷的从被子下传出来,“蒋聿,从今以后,咱俩就做朋友吧。”
闻言,蒋聿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样也好。
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早一天做回朋友,还能保住这段友谊。
于是只回了句,“好。”
背对他躺在被窝里的戚许对这个答案显然已经早有准备,并没有表现的多激动,但却在蒋聿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流了一滴眼泪。
如果他爱的人是姜且,那么她不会去抢。
姜且给了她赔偿费,又给了她现在这份体面的工作,为了一个男人,失去闺蜜,亏死了。
可是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原本以为,蒋聿也会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
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了。
——
葬礼那几天,姜且每天公司殡仪馆两点一线。
忙的快要起飞。
每次只要想到,以后只能去冰冷的墓地才能看到外婆,姜且就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不容易熬到了日子,出发去葬礼的当天早晨,小家伙却发起了高烧。
直逼40度。
这下早教班也送不成了。
姜且看着烧的晕晕乎乎的小家伙无比心疼,可葬礼却不能不管,只好一咬牙,把她交给了秘书。
像是应景,出门就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姜且抵达葬礼时,雨势渐大,宾客也已经陆续开始来了。
外婆喜静,姜且没有叫太多人,只喊了部分关系密切的叔叔伯伯。
姜广涛和陶禧却是不请自来。
有宾客和他们打招呼,姜广涛脸不红心不跳,“俗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如今老太太病逝,我这做女婿的,必须来送最后一程。”
“是呀,老太太待我们恩重如山,没有她老人家,就没有今天的我们。”
陶禧和他一唱一和,周遭的人都蒙在鼓里,纷纷称赞他们孝顺,有情有义。
姜且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果然姜广涛的狐狸尾巴很快就藏不住了。
挽着陶禧的手走来她面前,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
“姜儿,这些日子不见你,为了老太太的后事,都瘦了好多,千万要注意休息啊。今后偌大的公司,就全都指望你一个人了。”
“您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外婆所托。”
“我知道你一腔热血,但我听说有不少项目因为经营不善都在亏钱,千万别逞强,有什么搞不定的,一定要马上跟爸爸开口。都是一家人,爸爸不会袖手旁观的。”
姜且看着他这副假惺惺的面孔就忍不住作呕。
拂开他的手,她一语双关道,“爸,今天是外婆的葬礼,死者为大,您不去给她上柱香吗?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公司?”
姜广涛神情一僵,显然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
陶禧见状,皮笑肉不笑的接过话茬,“好女儿,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公司是老太太一辈子的心血,要是败在你的手里,可怎么得了,左右你爸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陶阿姨!”姜且脸上不带丝毫笑容,乍一看,还有点吓人。
“人在做天在看,公司的事我自由决断,就不劳您操心了。”
屡屡碰壁,夫妇二人只好暂时搁置这茬,往里走了。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转头,姜且就和一身黑衣的周母面面相觑了。
她打扮的雍容华贵,哪里是来参加葬礼的,除去颜色不对,说是走红毯的也不为过。
踩着一双恨天高从车上下来,左瞧瞧又看看,一路嫌弃的走到姜且面前。
“怎么这么寒酸?姜氏是破产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