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老身听桃竹说,柳絮与枫叶是一同进府的,二人关系好的很。”
姜嬷嬷为难道:“可是如今柳絮都成姨娘,枫叶还这般与柳絮走的近,夫人受罚,她跟着柳絮领赏钱,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贱人!”
范氏听她这般说,心头顿时再次涌上一股怒意,扬声就要把枫叶给叫进来,却被姜嬷嬷按住了手。
姜嬷嬷眼珠子一转,轻笑道:“夫人与其把她叫进来训斥一番,不如想个法子把她远远打发了出去,不是正好眼不见心不烦么。”
“远远打发了出去?”
范氏冷冷睨了她一眼,“将她发卖出去,你还嫌我没被那老东西给骂够么!”
“自然不是发卖,既然她喜欢跟当了姨娘的丫鬟走这么近,夫人不如也赐了她当姨娘。”
姜嬷嬷俯身凑到范氏耳畔低语了一句。
听她说完,范氏顿时畅快地顺着胸口,由怒转笑,“好好!你这法子不错,既然她羡慕柳絮,那我便成全她!”
——
自从在老太太那里受了赏后,柳絮与玉儿一晚上都高兴的睡不着觉,两人在榻上同眠蛐蛐了好一阵,直到破晓之际,才稍微睡了一会。
等到了时辰后,柳絮将昨日赏赐的钱袋打开,又匀出了一些银子装好,去了听风院,打算一会给胡嬷嬷还有安福送去。
与玉儿收拾好后,就往老爷院中走去,今日云淮川并不在府中,她也乐得自在。
没想到今日倒是热闹的紧,虽说云老太太禁了范氏的足,不过一路上全是丫鬟婆子们往丹霞院里跑。
玉儿也有些好奇地张望了一番,问她道:“姐姐,是丹霞院来什么客人了么,这么热闹?”
柳絮摇了摇头,又嘱咐她别管闲事,二人加快了脚步去了听风院。
进了屋子后,柳絮将匀出的银子分给了胡嬷嬷还有安福。
点了卯后,便端着熬好的药进了里屋的床榻前,给一位白须满腮,形容枯槁的沉睡老人喂了下去,此人正是老云国公,云百中。
谁知刚喂下去,药汁再次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她替他擦了擦嘴角,问胡嬷嬷道:“老爷这几日可有醒过?”
胡嬷嬷叹了口气,“没呢,瞧着样子是越来越差了,这几日二少爷也有来侍奉喂药,全吐了不说,又一次还吐血了,府医私下都还跟我说,让大夫人他们可以尽快准备后事了。”
柳絮顿了顿,对她神色复杂道:“若是老爷有个长短,还请胡嬷嬷早些告诉我,好有个准备。”
胡嬷嬷慎重地点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外厢传来一阵动静。
柳絮与胡嬷嬷以为是大夫人来,赶紧出了里屋,谁知竟然是枫叶来了,双眼猩红,脸上泪痕交错,发髻凌乱不堪,着实将屋内三人吓了一跳。
柳絮一惊,赶紧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颤抖了声音道:“枫...枫叶...这...这是怎么了?!”
胡嬷嬷见事情不妙,赶紧将院里的小丫鬟都遣走了,将门牢牢锁了起来。
枫叶坐在椅子里也不说话,只低头痛哭着,脸上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柳絮快被她给急死了,双眼快喷出火来。
“你....你倒是快说呀....”
半晌,她抬起青白的小脸,哑着嗓音绝望道:“大夫人....要将...将我许给她...她兄长做小老婆!”
“你说什么....?!”
柳絮愣住了,一双眼死死盯着她,难以置信道:“你..说大夫人要把你许配给范老爷....”
她顿时想起来,今日那么多人往丹霞院去,原来竟是为的那位范大老爷。
“这....这真是荒唐啊....!”
胡嬷嬷闻言整个人登时气的发抖,“范老爷的年纪比她都还要大上许多,枫叶的年纪更是没比范大姑娘的年纪大多少....这....”
“就算他再年轻,我也是不愿意,我只想老老实实在府中做丫鬟,到了年纪攒了钱回家侍奉双亲!”
枫叶肩膀顿时垮了下去,捂面再次痛哭起来,泪顺着指缝哗哗淌下来。
柳絮搂着她,想起了云老太太,细声道:“既然....她要逼你从了范老爷,我....我就去求了老祖宗,让老祖宗替咱们做主去!”
胡嬷嬷眉梢一喜,“对呀!若是能求老太太替你做主,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
柳絮当即起了身,枫叶见她要去求云老太太,也跟着急忙起身,却眼前一黑差点往后栽了下去,幸好被玉儿和胡嬷嬷扶住。
“你先养养神,我帮你去。”
柳絮提起衣裙就出了屋子,这会外边下着瓢泼大雨,她也顾不得拿伞,一路飞奔去了寿安堂。
一到便巧碰见陆嬷嬷从屋子里出来,见她浑身被雨水淋湿透了,登时吓了一大跳。
“柳姨娘...你这是....”
“嬷嬷,求您让我见见老祖宗!”
柳絮顾不得擦拭,握着陆嬷嬷的手,颤声道:“大夫人要将丫鬟枫叶许配给范大老爷为妾,可是枫叶不愿意,还请老祖宗能为枫叶做主!”
“姨娘快擦擦身上的水。”
陆嬷嬷掏出了身上的绢帕递给了柳絮,叹气道:“真是不巧了,老太太染了风寒,昨夜里发了热,这会才退下,躺在榻上才睡着,已经吩咐老身了,今日谁也不见。”
“什么...您说老祖宗病了....”
柳絮一怔,从头到脚升起一股凉意。
陆嬷嬷无奈点了点头,“枫叶姑娘真是可怜,样貌好,性子也不差,给咱们少爷们做妾多好,大夫人怎么偏偏将她许给了范大老爷呢。”
做少爷们的妾....对啊...若是能求了大少爷....
柳絮原本灰暗的眸子登时一亮,还未来得及同陆嬷嬷告辞,再次冲进了雨幕往平思院去了。
陆嬷嬷望着那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里,这才转身回了正屋内,此时原本该染了风寒的云老太太正坐在太师椅了里,面前摆着一方棋盘。
她低声道:“回老夫人,已经打发走了。”
云老太太神色未变,遂将手里的黑子落下,感叹了一句。
“可怜的傻孩子,真以为有人帮得了她呢,可别把她自个儿给搭进去才好。”
话落,她抬眸看向对面一言不发的男人,笑道:“你说对吧,淮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