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海汗流浃背，衣服湿透，凿完最后一个地方，停下来，喘了两口气，活看着简单但真的费劲，一个是船板的木头硬，另外一个得要凿掉蛀掉或烂的地方又得尽可能洞凿得小，补起来才简单和对渔船影响小。

　　 赵石一个接一个仔细检查，没有问题，非常满意，活干得快而且细，这可不容易，一点都没有二十岁小伙子的毛毛燥。

　　 赵石叹了一口气，上一个这样的人正是赵大海的老子，不管什么活一学就会而且干得好，可惜走得早。

　　 赵石拿出尺子，开始量敲掉船板的地方，一边量一边用支铅笔在张纸上写写画画。

　　 赵大海在旁边仔细看，这事情可不简单，渔船的是有弧度的，再加上一些边边角角，需要多少的板，需要什么样子的板？哪一块板大哪一块板小，特别现在修渔船，不是新造一艘渔船，更加必须得要精准，安装的时候才省事才省钱，日后肯定得要和渔船打交道，说不定哪天自己得要自己动手修渔船，有机会肯定是争取多学一点，不会修渔船的渔民不是好渔民。

　　 赵大海等着赵石量完尺寸，问了一下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板子买回来动手修一遍，差不多能够全弄懂。

　　 赵大海和赵石量完和算好需要船板的尺寸差不多中午，钟翠花煮了饭，简单填饱脖子就骑上摩托车到镇子上买船板。

　　 红旗造船厂。

　　 赵大海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路两边停着的大大小小的渔船，有的是铁的更多的是木头，破旧得不行，有的只剩下龙骨有的只剩下一些板子，全挤在一起，散发着一股海腥和铁锈的味道。这些渔船曾经都在大海里奔驰，不知道捕捉过多少鱼赚了多少大钱，现在只能在这里等着腐烂。

　　 赵大海和赵石一直走到最里面，看到了一个大工棚，一艘木渔船的龙骨架在架子上，看样建成得十六七米长。

　　 “老周！”

　　 “老周！”

　　 赵石看到没有人，扯着嗓门大声吼起来。

　　 “干啥呢？”

　　 “你这死老头怎么跑我这里来得了呢？”

　　 赵大海回头一看，一个年纪和赵石差不了多少的老头，手里面推着三轮车，架着不少木板，快步走过去，接手三两下推进工棚里。

　　 “哪来的小子？”

　　 周福成拿毛巾擦擦汗又擦了下手，看了眼赵大海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主动帮忙干活，这不错。

　　 “赵大海。”

　　 “我大哥家的。”

　　 赵石一边说一边绕着工棚里正在建的渔船看了起来。

　　 周福成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镇子村子这地方不大，有点事情传得人尽皆知，自己和赵石又是多年朋友，一听立马知道情况。

　　 赵石伸手用力拍了拍正在建的渔船的龙骨，用料扎实是艘好船，收回目光说今天来买船板。

　　 周福成愣了一下，赵石年纪和自己一样大，干点不活行，出海肯定不行，又是来买船板肯定是修渔船，马上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扭头看了看赵大海。

　　 “买点船板修好老爹老娘留下来的船出海捕鱼。”

　　 赵大海点了点头，周福成这是知道自家的事情。

　　 “那船就是你这造的，你熟悉得很，赶紧的，给我弄点好料。”

　　 赵石手里捏着记着尺寸的纸放在桌子上。

　　 “这些板子可不便宜，加起来得两万三千块，挑好一点的估计得两万五千块。”

　　 周福成拿起纸仔细看又拿算盘算了好一会，这才抬头看着赵大海和赵石。

　　 “啊？”

　　 “乍这样贵了？”

　　 赵石愣了一下，这可比自己估的高了三五千块。

　　 “主要是木料贵。价格比前几年涨了快要三成。”

　　 “我记得那是长十米零八宽两米四八的船。船底的几块主板，通板才耐用，板子不宽但架不住长。一半多的钱用在这上面。再加上别的板子，价格一下就到了两万。”

　　 “别的一些边角的料子什么的，两三千块往少里算的。”

　　 周福成口袋里掏了烟，弹了支给赵石，这几年造木头渔船的人少，非但没有便宜反而更贵，木头贵人工贵，真的是见鬼了。

　　 “哪有这样涨的道理？”

　　 “便宜点！”

　　 ……

　　 “哎！”

　　 “哪次我多赚你钱了？”

　　 “这价格已经只剩下个辛苦钱了！”

　　 “再怎么便宜不过就是两三百块总不能抹了两三千的吧？”

　　 ……

　　 赵大海听着赵石和周福成讨价还价，有点头疼，辛苦赚了两万块兴冲冲过来买木料修船，没想到涨价而且涨得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办？

　　 继续赚点钱？

　　 赵大海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工棚外看去，入眼的是一艘艘破旧的渔船，猛地灵光一闪。

　　 “周老板。”

　　 “你说的这个价是新开的木料的吧？”

　　 赵大海问周福成。

　　 周福成马上说这肯定是新木料的价格。

　　 赵大海指了指外面堆着的旧船，问有没有拆船的料，有的话，自己不买新木料只要拆船料。

　　 “你想要买拆船的料？怎么可能没有？不过，你确定要买这样的料子？”

　　 周福成没想到赵大海打这主意。

　　 “就买拆船料。”

　　 赵大海拿定了主意。拆船料说的是从旧渔船上拆下来的料子，新木料价格贵，拆船料用过的价格便宜，二手车零件一样的意思，自己想着早点修好渔船早出海，正合适。

　　 周福成没马上说话，扭头看了看赵石。

　　 “大海。”

　　 “你是乍想的？要不再想想办法赚点钱再说？”

　　 赵石拧着眉头，不想赵大海买拆船料。

　　 “二爷爷。”

　　 “咱这是修渔船，要的是省钱省时间。咱们出海捕鱼的都是脑袋拴裤腰带上。没这么多的顾忌。”

　　 赵大海话说得直接。拆船料是拆下来的料子，渔船多数都是出了事才废弃，赵石觉得不吉利，自己真不在乎这事情，非得要说正在修的一样是艘事故船。有钱干脆买新的买更大的，不就是没钱才想着修的吗？哪来这么多的想法和讲究？

　　 赵石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赵大海这话说得有理，真没多少可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