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结实这次过来拜访王浩然，主要是为了表示感谢。

　　 过去的一两年的时间，李蔡村的经济发展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以马坊机械厂为主体的奔马公司在李蔡村兴建了占地规模达到500亩的洗衣机生产工厂。

　　 这个厂如今已经是开始大规模生产洗衣机了。

　　 它生产双缸洗衣机，这主要是针对农村地区销售。

　　 同时，它也大量生产全自动单缸洗衣机，这些产品则面向城市。

　　 过去的一年，奔马洗衣机厂年产洗衣机已经突破了一百万台。

　　 李蔡村的村民如今都基本上脱产了，大部分年轻人到厂里上班，还有一部分在做点小生意，或者干脆出租家里的房子供外地工人居住，家庭收入大幅度增加。

　　 当然，还有一些中老年人舍不得土地的，还在种地。

　　 李结实这次过来，给王浩然带过来一袋刚磨的面粉，还提了一壶大豆油。

　　 王浩然自然是要陪他一起在新家里吃个饭，说说话什么的。

　　 李结实说起现在李蔡村的变化，那真的是滔滔不绝，喜形于色。

　　 “浩然啊！想想过去那些日子，过得真的是苦啊！”

　　 “现在咱们李蔡村日子太好过了。”

　　 “以前一年也就吃那么一两次肉，现在天天吃肉，以前过年也不一定能穿一身新衣服，现在隔三差五的买新衣服。”

　　 “家家户户住的都是大房子，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这新三样，已经在咱们村普及了。”

　　 王浩然微笑着说道：“以后咱们的日子会更好的。”

　　 “争取早点买私家车，出门旅个游开车也方便。”

　　 李结实摆手道：“买车那肯定还是买不起的，汽车太贵了。”

　　 “如今随便一辆小轿车没有十万买不来。”

　　 王浩然说：“主要是咱们国产汽车工业不发达，市场现在还被外资汽车占领着，所以价格才贵。”

　　 “等咱们国产汽车发展起来了，那汽车价格也会被迅速打下来的。”

　　 李结实嘿嘿笑道：“说的也是呢！当初一台彩电好几千，现在几百块就买了，咱就盼着汽车也白菜价那一天吧。”

　　 王浩然微笑着说：“汽车价格降一降，咱们的收入再猛涨一下，也许用不了几年，咱们农民就能买得起私家车了。”

　　 说了一会儿闲话，李结实终于说起这次过来找王浩然的目的：他想托王浩然找找关系买点儿化肥。

　　 李结实说：“哎！现在化肥是真的太难买了。”

　　 “这不马上就又到了给麦子施肥的时候了吗？”

　　 “咱们村到处找化肥，都买不到啊！”

　　 “没有化肥的话，地里的收成会少很多。”

　　 “村里还在种地的老伙计，现在都愁得不行。”

　　 当年王浩然还在插队的时候，李蔡村基本上是不怎么用化肥的，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积的有机肥。

　　 但随着这几年的发展，国家开始推广使用化肥。

　　 农民们用了化肥之后发现，种地用化肥跟不用化肥产量能差至少三成甚至更多。

　　 所以，如今京郊的农村，基本上都开始普遍使用化肥了。

　　 当然，农村有机肥也在继续搞。

　　 其实，现在农村用的化肥大多都是碳酸氢铵，这种肥料含氮量低，溶液还带碱性。

　　 用这种肥料多了，土地容易板结失去肥力，严重的还会盐碱化。

　　 最好的化肥还是尿素。

　　 尿素不仅含氮量高，而且它是一种中性肥料，溶液为中性，对土地没有伤害。

　　 可现在龙国的尿素产量非常低。

　　 龙国自己也没有生产尿素的设备。

　　 尿素生产设备大多都是从脚盆或者犹撒等国进口。

　　 当然，从脚盆进口的更多一些。

　　 这主要是因为，脚盆如今给龙国提供了大量的日元贷款。

　　 而龙国如今又非常缺乏外汇。

　　 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是选择脚盆的设备。

　　 除了上面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脚盆人非常善于搞公关，通过一些小花招拿到订单。

　　 如今，龙国的大型尿素生产企业只有寥寥数家，年产尿素不到200万吨，根本就满足不了全国农业种植的需要。

　　 王浩然对于李结实的要求，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满足得了。

　　 毕竟，他也很少接触这方面的东西。

　　 他只能是对李结实说：“结实叔，我给你问问吧，如果有门路，到时候我跟你说，成吗？”

　　 李结实很是高兴，他说：“我也知道，让你帮这个事情，有点儿为难你了。”

　　 “浩然，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找你说说话，找化肥这个事情吧，你能找得到那是最好，找不到叔也不埋怨你，哈哈！”

　　 等李结实走后，王浩然就托人打听了一下。

　　 结果，他发现，整个京城地区，尿素都缺货。

　　 碳酸氢铵倒是能搞得到，不过，这种化肥对土地有伤害。

　　 王浩然就给李结实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李结实说：“碳酸氢铵我们也能找得到，哎！看来，现在尿素是真的全国性缺货啊。没关系的，浩然！闲下来的时候啊，回来咱们李蔡村看看，保证你大吃一惊！哈哈！咱们现在差不多都已经变成个小城镇了。”

　　 打完电话，王浩然心想，国产大尿素生产设备看来得抓紧搞出来了。

　　 尿素生产，原理很简单。

　　 但是，想要实现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却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如今，全世界能够有完备的大型尿素生产设备的国家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

　　 而龙国，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王浩然脑子里现在就有现成的最先进的尿素生产设备技术。

　　 但要将其拿出来，那还是得先去接触了解一番。

　　 目前，国内最大最先进的尿素生产企业在川省。

　　 1974年，川省化工厂从脚盆引进了一套大型化肥生产装置，这是当时全国引进的十三套大化肥装置中的一个。

　　 目前川省化工厂尿素生产规模位于全国前茅。

　　 王浩然就决定要到川省化工厂去考察了解一番。

　　 他乘坐飞机于1981年的5月初来到了川省。

　　 当然，在过来之前，他已经跟川省化工厂方面打过了招呼。

　　 川省化工厂的厂长刘长征对于王浩然过来本厂调研感到有点儿奇怪。

　　 因为，化工行业貌似跟盘古科技没有什么交集的吧？

　　 虽然心里有疑惑，刘长征还是热情地接待了王浩然。

　　 毕竟，王浩然现在在国内的名气实在是有点儿太大了。

　　 王浩然本是想低调前往川省化工厂，只带了一个随行的秘书。

　　 不过，等到了川省的机场，地面已经是有安保人员在等待接机。

　　 三辆几乎一模一样的魔都牌轿车驶进了川省化工厂的大门，然后在其办公楼前停下。

　　 刘长征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匆匆带着几个干部下楼来迎接。

　　 “浩然同志，你好啊！欢迎莅临指导工作！”

　　 刘长征和王浩然寒暄握手。

　　 王浩然笑着说：“刘厂长，打扰您了。”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学习来的，看看脚盆人的大化肥装置到底是怎么个水平。”

　　 刘长征摆手道：“您太客气了。脚盆人的大化肥装置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先进的。”

　　 “不过，生产效率还是有点儿低，生产成本比欧美公司高了不少。”

　　 王浩然微微一笑说道：“我早就说过，脚盆人向我们出口的设备，基本上都是他们快要淘汰掉的。”

　　 “他们用这些过时的设备高价卖给我们，还要赚我们的巨额利润。”

　　 刘长征叹了口气，说道：“欧美那边的企业倒是想卖给咱们更好的设备，但是，咱们没有那么多的美刀啊。”

　　 “也就是脚盆人提供贷款，所以咱们才能买得起他们的设备。”

　　 虽然最近一两年，龙国也开始出口高附加值的产品，赚取的外汇也有明显的大幅度增长，但需要进口的外国产品还是有很多，所以，外汇仍然处于一种根本不够用的状态。

　　 王浩然说：“刘长征，可以带我去看看那些设备和生产线吗？”

　　 刘长征点点头说：“好的，您是数控方面的专家，您给看看，咱们这套设备在数控方面还有提升空间吗？”

　　 刘长征就带着王浩然参观了整个尿素生产装置。

　　 大化肥生产装置主要包括：制氢装置、氨合成塔、大型双转鼓流化床大颗粒尿素装置等。

　　 其中氨合成塔是其核心装置。

　　 川省化工厂这套大化肥装置是用天然气作为原料，利用蒸汽重整法将天然气的蒸汽通过催化剂进行重整反应，生成氢气和一氧化碳。

　　 然后，氢气又跟从空气中分离出来的氮气在氨合成塔中经过催化酶作用，最终生成液态氨。

　　 随后将液态氨与二氧化碳在尿素合成器中在温度约190度压力位190个大气压条件下通过催化剂进行反应，最终生成尿素。

　　 整个的过程相当的复杂。

　　 王浩然一边参观，心里一边在想：现在引进的设备几乎全是将天然气或者石油液化气作为原料来合成氨。但是，我国最为丰富的资源其实是煤炭。

　　 根据前世的资料，龙国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大化肥装置都是由煤作为原料造出来的。

　　 所以，我要研制的大化肥装置应该以煤作为原料为主。

　　 当然，天然气为原料的生产装置也要搞出来实现全面的国产化。

　　 尿素对于一个国家来讲是相当重要的。

　　 它不仅是农业的命脉，同时也是工业生产的重要原料。

　　 甚至，尿素生产还关乎到国防建设。

　　 炸药的重要原料之一就是硝酸氨嘛！

　　 王浩然一边参观，陪同在他旁边的刘长征也兴致勃勃地给他做着介绍。

　　 参观完毕，王浩然也询问了不少的问题。

　　 他还提出要看看这套装置的说明书操作规范什么的。

　　 刘长征就让人拿出了书面上的一些资料。

　　 王浩然一看，这些资料几乎是残缺不全的，甚至连设备的构造图都没有。

　　 很显然，即便是卖的是比较差的产品，其实小日子也是防范着东大的。

　　 “如果设备出了问题，怎么办呢？咱们自己能维护修理吗？”王浩然问刘长征。

　　 刘长征摇了摇头说：“咱们现在还没有能力自己修理维护。”

　　 “不过，脚盆专门派驻了技术人员来为咱们服务。”

　　 “这套设备的安装调试什么的，大多都是由脚盆人完成的。”

　　 王浩然笑了笑说道：“显然，对方这是在提防着咱们呢。”

　　 “他们不希望咱们摸清这些设备的路数，然后自己造出来大化肥装置。”

　　 刘长征点点头说：“可不是咋地，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咱们觉得有点儿憋屈。”

　　 王浩然笑道：“既要赚咱们的钱，又要继续卡咱们的脖子。”

　　 “他们可真够阴的。”

　　 “刘厂长，干脆不要他们的售后维护啥的了，以后，咱们自己来维护设备，培养自己的技术人员，不好吗？”

　　 刘长征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那要是设备坏了，咱们可就抓瞎了。”

　　 “这么贵的设备，耽搁一天就是好大的效益呢！”

　　 王浩然微微一笑说道：“只有甩开他们，咱们才能培养自己的人才。”

　　 “不然以后那就要永远呗他们拿捏。”

　　 “让他们维护修理一次，需要不少钱的吧？”

　　 刘长征有点儿肉疼地咧咧嘴，说道：“可不是咋地，让他们帮咱们维修一次，至少要十万块以上啊！”

　　 王浩然微笑道：“设备都是要老化的。”

　　 “新设备的维护保养或许花钱还少一些。那等到过得些年，设备开始频繁老化出问题，咱们还要任由他们拿捏，那耽搁的事儿就更多了啊！”

　　 刘长征问：“那，您有什么建议吗？”

　　 王浩然说：“您要信得过我，我研究一下，把脚盆这套设备给搞透彻了，弄一套详细的设备说明书，这样将来哪有问题了，咱们自己人就可以翻翻说明书，自己把问题给解决了。”

　　 刘长征还在犹豫：“可是，里面估计会有很多部件咱们生产不了的吧？”

　　 王浩然说：“只要知道工艺尺寸啥的，怎么会生产不出来呢？”

　　 “刘厂长，咱们现在的机械加工设备早已经今非昔比了啊。”

　　 “你要相信我，我这几天就考察一下这些设备，看看能否把它们给研究透彻了。”

　　 刘长征说：“那您试试看吧。”

　　 “这几天，那个常驻在咱们厂里的脚盆技术顾问不在。”

　　 “不过，您在研究的时候，需要设备停产吗？”

　　 王浩然笑着说：“等设备停工维护的时候，我再拆开内部研究吧。”

　　 任何设备都不可能长时间连轴转。

　　 都是需要过一段时间就检修维护一下的。

　　 刘长征抓抓头发，说道：“咱们这套大化肥装置是新的，所以估计要连续运行很长时间才会停工检修。”

　　 “浩然同志您也知道，停工一次，生产损失可不小。”

　　 “现在咱们国内化肥正是紧缺的时候。”

　　 “国家如今在催着咱们加班加点生产呢。”

　　 王浩然含笑说道：“那就不用停产了，我按照脚盆人给的这点资料，再研究一下整个装置的原理，推导一下它的所有设备的工艺构造好了。”

　　 刘长征很吃惊：什么玩意？直接推导脚盆人的这套大化肥装置的工艺构造？

　　 那能推导得出来吗？

　　 要知道，这些大化肥装置十分的巨大，机器部件非常的复杂，检修的时候，那可是检修工直接进入塔罐管线阀门之间，人在这些巨大的设备面前太渺小了。

　　 “浩然同志，我，我怎么就感觉好像有点儿不太靠谱呢？”刘长征说道。

　　 王浩然笑了笑说道：“试一试嘛！”

　　 “万一成了呢！哈哈！”

　　 “我是觉得吧，你只要大致知道这些设备装置的构造，其实就可以进行推导设计了。”

　　 刘长征点点头说道：“我支持您，您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您到时候直接说就是了。”

　　 王浩然说：“到时候，让你们厂的技术人员配合我一下好了，我要根据咱们这套设备的研究结果来研制设计一套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大化肥生产装置。”

　　 刘长征对王浩然的话有点儿不太相信。

　　 不过，他还是表达了坚决的支持态度。

　　 就这么着，王浩然就在川省化工厂待了大概一个月多点的时间。

　　 刘长征派了几个技术骨干跟着王浩然做辅助。

　　 王浩然全面考察这套设备用了七八天时间。

　　 随后，他就开始设计绘制国产的大化肥装置。

　　 他先画出了所有重要装置的工艺构造设计图，然后再请川省化工厂的技术人员协助自己画更详细的工艺设计图纸。

　　 刘长征刚开始觉得王浩然是闹着玩。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王浩然搞出来的设计有模有样，而且，王浩然在设计的时候，还添加了许多电子数控设备，可以更精确地控制各个生产流程。

　　 这让刘长征感到震惊。

　　 于是，他派去了更多的青年技术人员给王浩然打下手。

　　 王浩然在搞国产化大化肥装置的时候，也丝毫不藏着掖着，而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地对川省化工厂技术人员进行了传帮带。

　　 就这么地，到了1981年的7月中旬，王浩然就搞出了一套完全国产化设计的大化肥生产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