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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病吵架

微雨骄阳同路时 凝虹一刀 2294 2024-08-31 21:34

   “你又闹什么脾气?”皇帝心想,这人可真是有恃无恐了,自己行差犯错,还要端着、架着,做出这么一副受了委屈的姿态。这是存了什么心思?

   “臣不敢闹脾气。陛下不要误会。”兰笙觉得自己应该头疼,可是头不但不疼,还清醒的很。

   “朕没有误会。朕若是误会,早就治罪于你了。”皇帝冷下脸,将袖袋中的手帕放到床上,“收好你的东西,不要四处留情。”

   兰笙陡然睁眼,不明白皇帝的微词出自何处。她低头看到床上的手帕,想起了缘由,心中的怒意便缓和了一些。她拿起手帕,想要收起来,却发现这手帕并非自己的那一条。

   “这……”兰笙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澄清一下,略作思忖,她实话实说,“陛下,这条手帕不是臣的。”

   “不是你的?”皇帝有些意外,南崇瑁将手帕交给他时说的很清楚,是要奉还锦兰夫人的善意。可是锦兰却说手帕不是她的,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将手帕接过来,展开一看,发现在手帕的一角,绣了一个瑁字。这是南崇瑁的手帕。皇帝面上一沉,冷哼一声,对南怀此举大为恼火。“这个大胆的南崇瑁……”

   兰笙不知道皇帝与南怀之间有怎样的过往情谊,看皇帝责骂南怀的样子,她能感觉到皇帝的不拘小节,想来两人应该是关系极为密切。

   “请陛下转告南将军,不过是一条手帕而已,不必归还了,若是忌讳,随便扔掉就可以。”到了此刻,兰笙确实有些头疼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若是让有心之人拾去,翻过来告你不安于室,你要如何辩驳?你不要忘了,朕与你的君臣之谊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外人面前,你是朕的妾室,所以,你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皇帝对兰笙的大而化之很是无奈,之前有原牧野和邱淮,现在是南崇瑁,以后会有谁?还有她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究竟在哪里?她真的会如说的一般为那人痴心长守吗?皇帝忍不住会怀疑。

   “陛下今日来,到底所谓何事?若是没有要事,臣想休息了,陛下请回吧。”兰笙觉得头疼的厉害,不想再跟皇帝虚以委蛇。那日南怀身上的血唤醒了兰笙记忆中最惨烈的一幕。每每想起,兰笙都会觉得心乱如麻,无法抗拒。

   皇帝不由得气结,这人已经敢明目张胆地撵他走了吗?难道连礼数都不顾了吗?就算只做君臣,她也该懂得分寸吧?皇帝越想越气,“你要朕回哪儿去?朕担心皇后会为难你,特意过来休息。你倒好,非但不解朕的苦心?还要赶朕走?朕的心意就这么不金贵吗?”

   兰笙被皇帝的一通抢白说的更加烦闷。她看着满面怒意的皇帝,眼圈红了,“臣没想赶陛下走。陛下来了就出言讽刺于臣,臣心里很不好受。陛下若是真的为臣着想,为何不能温言告之呢?臣很不舒服,实在不想再与陛下争执了。陛下为何不能体恤臣一些呢?”兰笙说话已带了哭腔,眼前又有血色蔓延,头疼也更加剧烈了。

   皇帝见兰笙捂着额头,泪水已大颗大颗地落下,不由得焦虑起来,他不过是由着心意说了几句实话,怎知会引起兰笙这般强烈的反应。

   “你哭什么?朕只是气急了。”皇帝见兰笙如此,有些无措,他搂住兰笙,让兰笙将头靠在自己肩上,轻拍着兰笙的后背,“好了,别哭了。朕不是怪你,朕只是恨你拒朕于千里之外。你是朕的肱骨之臣,若是离朕远了,不是让朕断臂吗?”

   兰笙趴在皇帝的肩上低声抽泣着,她明白,皇帝在她面前已经放低了身份,这已经是皇帝能给予她最大的纵容。“陛下,臣头疼……”兰笙低语道。

   皇帝一声长叹,扶着兰笙躺好,为她盖好被子。然后下床更衣、熄灯,回到床上躺下。听着身边的人还在有一声没一声地抽噎着,皇帝心中也有些焦灼。不知这人犯了什么老毛病,怎么还哭起来没完了。

   翌日清晨,皇帝醒来时,头还有些沉。看着怀里的兰笙,皇帝的面上愁色更浓。这人夜里不知做了什么噩梦,时而絮絮而语,时而啜泣不停,时而低吟哼唱,掩不住的悲凉从她身上满溢出来,浸透了皇帝的安眠。见兰笙梦中哭的伤心,皇帝不由自主得将她揽进了怀里,安抚了许久。皇帝不知道梦中的兰笙能否听到他说的话,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觉得,兰笙能感觉得到。

   见兰笙还沉沉地睡着,皇帝自行起身,打点利索便去上朝了。临走前,皇帝叮嘱玲珑看着兰笙按时吃饭按量服药,不能再由着她自己胡乱对付了事了。玲珑诚惶诚恐地应下了皇帝的旨意,为小姐能得到皇帝这般体贴的关怀而暗自欣喜。

   兰笙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用了膳服了药,闲下来便倚在床上闭目养神。想起昨晚皇帝的话,兰笙心中很受触动。她觉得自己愧对了皇帝的信赖和托付,她做了皇帝的臣子,却没有为皇帝做明白几件事,还总是要皇帝为她善后,这种挫败感令兰笙无法释怀。她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又泛起血光。她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回忆着九叔说过的话:人生在世,几多生死皆由天定。命数如斯,无人可以更改。是故敬命如敬天,缘起缘灭,皆应天意。

   为何会放不下呢?兰笙在心中寻找着答案。因为畏惧吗?因为遗憾吗?还是因为后悔?又或是因为……

   兰笙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以为自己放下的,其实从未放下;她以为自己在乎的,其实从未在乎;她以为看清了自己,其实从未看清。兰笙不禁苦笑,这人生,真是荒唐透了。

   到了此刻,兰笙才发现,她同意入宫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赵家送她入宫是一个多么聊以塞责的决定;她的入宫对皇帝而言是一场多么可怕的闹剧。兰笙觉得愧对皇帝,她的选择、她的决定、她的努力,无一不是在伤害着皇帝。兰笙掩面长叹,原来,这就是害人害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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