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文男主的嫂子21(二合一)
刘宗瞳孔一缩,放在枕头下的手骤然握紧武器,一边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自己叫柳英,不是什么刘宗,身子微弓,一副随时暴起的准备。
林芝朝他看过去:“柳?就是说,你没有娶妻,没有家室?”
刘宗一顿,想到京城拜完堂的妻子,眼眸暗了暗,还是说:“自然已有夫人。”
虽然不知道她在京城情况如何,两人也尚未相处过,但既已拜堂,那她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
林芝瞥他一眼:“还算老实,我还想着,你若不认,我索性便要个和离书,安心回去改嫁呢。”瞧着他的眼眸含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刘宗满眼疑惑,但盯着她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却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他语气颤抖。
林芝在他乱糟糟的头发,被胡须盖住半张脸的面容上打量:“你这副样子,和京城人夸赞的玉面小郎君可相去甚远。”
抬手揪了下很久没清洗、脏污的床铺,又看向他胸前缠绕的血迹斑斑的布条,一脸嫌弃。
刘宗却顾不上,死死盯着她:“林氏?”
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林芝看他一眼,轻描淡写点头:“嗯。”
刘宗终于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新婚夜,他只掀了个盖头,看到一张巴掌大雪白的小脸,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不得不匆匆离京赶往边关……面前女子红唇微勾,眉目如画,长相上乘。
虽穿着粗布麻衣,却也能看出她不不盈一握的腰肢,端庄中透着无限风情。
隐隐约约,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得到了应证。
“光禄大夫,林大人的嫡女,林芝?”
“是我。”
刘宗……满心的复杂,各种疑惑想要问清楚,最后化为一句:“你,为何会在这里?”问出了口,无数的问题接踵而至,他急切地问,“你不是在京城吗?娘和三弟还有小妹,大嫂呢。”
“家里——现今如何?”
林芝看着他:“你觉得呢?”
如当头一棒,刘宗震住,眼底逐渐地闪过痛苦,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眼眶不禁红了,艰难询问,“娘,是不是也来了,还有小妹。”
林芝点头:“都来了,刘家被抄家流放,娘和小妹路上都受尽了苦,刘景的双腿也被打断,现在都在被发配的村里,每个月还有劳役。”
刘宗手里的武器咣啷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闷声:“我早该想到的,军队里出现了内鬼,爹和大哥的作战方案被泄露,我们苦苦支撑,最后却被自己身后的人偷袭,我想要去救他们。”
“可敌人太多了,最终越来越远,眼睁睁看着大哥倒下,爹被杀害。”
“我也被围攻,失去意识。”
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痛楚:“我醒来后已经过去两个月,偷偷打探消息,军队里换了将领,爹和大哥成了坑死将士的罪人……陛下肯定不会饶了刘家,只是,我以为你们至少可以保住命,留在京城。”
京城到边疆太遥远,消息很难及时传过来,而且醒来后他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寻找爹和大哥,希望他们也像自己一样,活了下来。
只是,得到的消息,爹和大哥真的死了。
他很想问,外祖家难道没有把娘接走吗?她爹林大人,还有三弟的岳家余家难道也眼睁睁看着三弟双腿被打断。
不过好在,大哥虽不在了,一双儿女却被大嫂护住,不用忍受流放的辛苦。
他忍不住看向林芝,大嫂都已经带着两个孩子改嫁,她没有孩子,他们也未圆房,为何不直接回娘家,甚至,还千里迢迢流放,不知道花费多少力气,找到他。
一股莫名的心绪从心底升起,有些酸有些涨。
林芝听到他的话,沉默。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还有,既然娘和小妹三弟都在村里,你出来,没问题吗?”她身为他娘子,身份自然是犯人,不可能光明正大如身世清白的人随意四处行走。
“贿赂里正的儿子,假借货郎妹妹的身份出来的。”
一句话信息量颇大,刘宗有些吃惊,看着她,此前一直以为她是墨守成规的官家小姐,没想到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还能做出这种事。
他张嘴想要继续问。
林芝打断:“你确认不要梳洗一下,再和我说话?”瞅了眼他如今的凄惨的状况,道,“有碍观瞻。”
刘宗这时才想起,居然顶着脏差的模样跟她聊那么久,脸不由一红,他虽然常年与那些大老粗军痞厮混,但本人还是很爱干净的,昏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闻确实很窒息。
只是此前受伤太重行动艰难,这才搞得那么难看:“抱歉,可我伤有点重,恐怕。”
林芝转头朝屋外扒着门缝往里看的小童说,请他帮忙找两个人来,会给他五个铜板,叫来的人帮忙的话也给铜板,小家伙高兴地应声走了。
方才屋里气氛剑拔弩张,小家害怕,沿着墙根跑了出去。
刘宗见她这么安排,默默同意。
没一会儿,小童带着两个半大小子过来,听到干活真的给铜板后,欢欢喜喜地开始烧水,往浴桶里倒,给刘宗清洗,手法粗糙,将刘宗疼得直皱眉,忍着没开口。
洗完,换上她带来的干净舒适的衣服,顿时感到一阵舒畅。
看到放着的刮刀,想了想把脸上的胡须也一一刮干净,等全部弄好,才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走回房间。
木屋也被后面来的几个女孩弄干净,换了床铺,紧闭的窗户也被打开,干爽的山风从窗外吹进来。
女子正坐在桌边,摆弄着几朵插在破罐子里的野菊花。
桌上还放着布条和药瓶,正是刘家制的伤药。
“坐下吧,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她随口说。
刘宗点点头走过去,在一旁落座,女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利落解开他的衣带,露出几道狰狞的伤口,其中一道从胸膛砍到腹部,深可见骨。
“这么严重?”
“尚好。”正是因为伤得很重,他失踪后,那个内奸才以为他不知死在何处,没派人去找,不然他也安生不了那么久。
女人秀美的眉毛蹙起:“这种伤,你就用刚才那种普通草药?怪不得这么久都没一点愈合的迹象。”刚才她看了下,那些草药都只是路边极为常见的几种农家都认识的治伤草药,好点的药,一点没有。
可以说,他没有感染死亡,全靠自身极强的治愈能力撑着。
不过想想,救他的只是个普通农女,也就理解了。
不再多说,先用酒重新消毒,随后将药敷在伤处,再用布料包扎,她又不是大夫只能简单包一下吧。
两人离得很近,她俯身在他身前清理伤口,美丽的五官在他眼前晃动,微凉的指尖时不时触碰在他的肌肤,他的脸肉眼可见变红,整个人正襟危坐,不敢乱瞥。
只是偶尔,还要在她的指挥下,抬手,抬胳膊。
缠绷带时,几乎从身后将他抱住,刘宗……
“好了,暂时先这样吧,明日我看看给你找个大夫过来。”林芝面色如常,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刘宗刚要点头,反应过来:“不可,我是躲在这里,若是被人发现。”
“我找个嘴严的。”
刘宗便不说什么了,其实他也想尽快让伤势恢复,只是伤势一直不好,他也没办法。
他上战场时不带钱,身上代表刘家子孙的玉佩也不好当,万一被人发现查到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而救他的姑娘没什么银两,他更不好麻烦人家了。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忽然,刘宗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似乎在反复观察,一时心提起来,双手紧张地摩擦着腿上的布料。
他被人誉为玉面郎君,自然长相出众,非常俊逸。
因为受伤现在很瘦,瞧着像个文弱书生,一双眼里带着忐忑,可侧脸上有一道疤痕展示着他实际上并不弱,反而是个经历无数战斗,骁勇善战的将士。
点评:“还能看。”
刘宗不自觉松了口气,明明成婚当晚还不算紧张,如今等待她一句评价,却紧张得过了头。
“对了,你出来,娘和三弟小妹他们可知道?”
林芝摇头:“不知。”看着他,“我此前跟着货郎去见过不少受伤的男子,但都不是你,今天找到这里,我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刘宗心里一顿,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没提过她找他的辛苦,可他还是能想象到,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是如何找货郎帮忙找人,又是冒着怎样的危险跟着陌不相识的人,跋山涉水去找那不知是死是活的相公。
这世间,能有几个女子做得到。
“谢谢,你受……”
“柳郎!”
砰的一下,木门被一位女子打开,一双慌乱的眼睛在屋子里查看,看到他眼睛一亮,冲过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刚才在山上砍猪草,听到有人说有人来找你,我怕是坏人,赶紧下山,你……”
双手想要捧住他的脸,刘宗别开脸,“桃花姑娘,我没事。”
疏离淡然的语气,让桃花一下子停住动作,此时打量,才发现他不仅刮了胡须,换了干净的衣裳,显得俊逸非凡。
眼底闪过惊艳和痴迷,但立即斥责:“你怎么把胡子刮了,你这样,被人认出来怎么办?你要知道,整个村子里,只有我才对你友善,其他人若是发现,一定会把你交给官兵的!”
刘宗见到她着急,缓了面容:“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被发现的。”
“对了。”
“这是我娘子,我出事后她一直在找我,今日正好找到了这里。”
他转头又对林芝道,“这位桃花姑娘,便是我受伤后把我救回来的人,若不是她,想必我已经暴尸野外了。”
林芝打量这位姑娘,长相清秀,小麦肤色,身材中等,看她的眼神十分警惕,笑着打招呼:“桃花姑娘你好,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相公。”
桃花在听到娘子时,就一脸震惊,如今更是大受打击:“娘子?”
刘宗颔首:“对,劳累姑娘救命,不过以后就不用再麻烦您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说着心底一松,之前一直麻烦桃花,人家还是个未婚女子,多少有些不自在,如今总算好了。
桃花一脸伤心,眼泪从眼里流出来:“你,不要我了,娘子一来就让我离开?”
“我救了你,你就这样赶我走?”
刘宗震惊:“桃花姑娘,我何来要你一说,而且早就说过我有娘子……”桃花已经奔溃,转身跑走了。
门不断摇晃。
刘宗转头跟林芝解释:“你相信我,桃花姑娘救了我,我对她很感激,但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事。”
想到方才桃花的表现,一阵头痛,“林芝,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桃花是个赤脚大夫的孙女,为我采药照顾也十分辛苦,救命之恩,总得回报。”说得很为难,毕竟向女子伸手要钱,他还从未做过。
但他们夫妻一体,为了避免麻烦,开口也是不得已。
林芝有些惊讶看向他,身为女子,桃花眼神动作一言一行都表明,她对刘宗有觊觎之心,刚才还脱口而出那么一段话。
“确认吗?我瞧着桃花姑娘对你有意,不带回去?”
刘宗看着她,瞠目结舌:“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人家清白一姑娘,我都成婚了,如何带她回去?”何况,只是救人,他要搭上自己不成?更何况,刘家从未有纳妾的习气。
“莫要乱说,传出去,有损桃花姑娘清誉。”
林芝看了他半晌儿。
刘宗此时欲言又止,看向她:“莫不是,你真要与我和离?”想了想,“这样也行,和离后你便能回京,不必在此吃苦了。”
刘家如今情况艰难,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他从未想过,绑着她跟自己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