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勒马回营,身后的将士们虽然不解,却也无人去质疑。
徐钦更是一肚子疑问,眼下瓦剌人溃不成军,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为何突然鸣金收兵了呢?
回到营帐,徐钦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两步跨到桌案前。
对着正在查看地图的徐辉祖抱拳问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父亲解惑。”
徐辉祖放下手中的地图,抬头看向徐钦,问道:“可是为了方才停止追击之事?”
“正是。”
徐钦拱手道,“孩儿愚钝,不明白为何要放过如此良机,将瓦剌人赶尽杀绝?”
徐辉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桌边,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
“你看这里,瓦剌人经营草原多年,势力根深蒂固。”
“我们此次出征,虽然胜了。”
“但若想将他们彻底赶尽杀绝,只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
徐钦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沉吟道:“父亲的意思是……”
徐辉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瓦剌人的老巢在哪里?”
“这……”
徐钦沉思片刻,试探着说道,“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叫什么……”
徐辉祖指着舆图上的叶尼塞河说道:“在这里,瓦剌人虽然骁勇善战,但他们的后方却十分空虚。”
“他们的牛羊辎重都在那里,如果我们派出一支奇兵,绕道攻击他们的后方。”
“那瓦剌人必然会方寸大乱,军心一乱,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乱了。”
徐钦闻言,顿时兴奋不已,双手抱拳激动地说道:“父亲妙计!如此一来,瓦剌人定然不敢再踏出家门一步!”
如果大军继续推进,瓦剌人想必也会征募勇士,继续与大明对峙。
趁着这个机会,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徐辉祖笑着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只是,这领兵之人,需胆大心细,智勇双全,你可愿意走这一趟?”
徐钦听父亲这样问,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多谢父亲信任,孩儿愿为先锋,若不成功,愿意提头来见!”
徐辉祖哈哈大笑,上前扶起徐钦,说道:“你也不必过谦,你的才能为父早已看在眼里。”
“此次奇袭瓦剌后方,任务虽然艰巨,但是你也要切记命才是最重要的。”
“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徐钦不解道:“父亲,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辉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是陛下吩咐的。”
“那好,孩儿谨记!”
徐钦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抱拳领命。
三天后,五千精骑,悄然离开了大营,朝着瓦剌后方快速进发。
而徐辉祖则率领大军继续向西挺进。
一路上势如破竹,接连攻克瓦剌人占领的城池和草场。
瓦剌人做梦也没想到。
明军非但没有停止追击,反而变本加厉。
惊慌失措之下,马哈木不但耽误片刻,赶紧派使者前来找徐辉祖谈判。
瓦剌使者跪在徐辉祖身前,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家大汗说了,只要明军退兵,我方愿意割地赔款,永世称臣!”
徐辉祖坐在帅椅上,冷冷地看着他:“割地赔款?永世称臣?”
“这些本来就是我大明的土地。”
“被你们占领多年,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使者吓得面如土色,硬着头皮说道:“大汗说了,只要明军肯退兵,条件可以再谈……”
“没什么好谈的!”
徐辉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回去告诉你们的马哈木。”
“想要活命,就带着你的人滚出大明领地!”
“否则,本帅定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使者被徐辉祖的气势所震慑,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营帐。
仓皇逃回瓦剌军营后,使者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马哈木的大帐。
“大汗!大汗!不好了!”
使者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
马哈木眉头紧锁,不悦地问道,“徐辉祖怎么说?”
“明军统帅说……说……”
使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恐惧的心情,“他说,想要活命,就让我们滚出大明领地。”
“否则……否则就将我们杀个片甲不留!”
马哈木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这个徐辉祖,欺人太甚!”
“大汗息怒啊!”
帐下众将见状,纷纷跪地劝阻。
“息怒?叫我如何息怒?!”
马哈木怒火中烧,指着使者骂道,“你个废物,难道只会带回来这种消息吗?”
使者吓得瑟瑟发抖,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敢言语。
马哈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应对之策。
马哈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帐下众将问道,“诸位将军,如今明军步步紧逼,我们该如何应对?”
众将面面相觑,却无人能够给出良策。
明军势如破竹,瓦剌军队节节败退,士气低落,
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抵挡得住明军的猛烈攻势?
沉默良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说道:“大汗,如今明军势大,我们又接连大败,士气低落,不如……不如……”
马哈木心烦意乱,不耐烦地吼道,“不如什么?说!”
老将颤颤巍巍地说道,“不如……不如我们向西撤退,退回叶尼塞河,暂避明军锋芒。”
“什么?撤退?”
马哈木勃然大怒,“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给大明?我不甘心!”
“大汗,汉人常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老将苦苦哀求道,“如果我们继续执迷不悟,只怕会全军覆没啊!”
马哈木沉默了,他知道老将说的是事实。
如今明军步步紧逼,自己又失去了与明军抗衡的本钱。
如果继续一意孤行,只会白白葬送了性命。
马哈木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向西撤退,退回叶尼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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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尼塞河畔,寒风凛冽,吹得马哈木脸上生疼。
他看着遍地狼藉的营地,到处都是被火烧焦的帐篷和尸体,心头在滴血。
明军太卑鄙了,竟然趁着前方战事焦灼,突袭自己的后方。
“徐辉祖,老子跟你拼了!”
马哈木一张脸涨成铁青色,转头就要跟徐辉祖拼命。
“大汗,冷静啊大汗!”
其余将领赶忙上前阻拦。
开什么玩笑,本来就打不过,现在后方被人家抄了,还要去送死?
哈马木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大明,徐辉祖!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卷土重来,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马哈木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