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杀了父王?哈哈哈!朱允熥,你当我朱高煦是什么人了?”
朱高煦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带着悲愤和轻蔑。
“我是觊觎燕王的称号,但是,我朱高煦再落魄,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朱允熥也不恼,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愿意?那也无妨,朕也不强人所难。”
“只是这大明江山,终究是朕的,而你们一家,都是反贼。”
“那又如何?想杀了我?来啊!”
朱高煦猛地抬头,梗着脖子,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朱允熥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狼狈不堪的朱高煦,心中五味杂陈。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然后走到朱高煦面前,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巨幅地图,说道:“大明疆域辽阔,可你偏偏要盯着这巴掌大点的地方,何必呢?”
“你我毕竟是兄弟,本该携手共创盛世,你为何偏偏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朱高煦顺着朱允熥的手指看去。
地图上,大明疆土傲然屹立,可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四下无人,朱允熥突然放下架子,说道:“朕现在问你一句话,要死要活?”
朱高煦愣住,我都这样了,还能活?
“我朱高煦造反也是造的光明磊落,我是不会做出……”
“行了,行了,现在没有外人,场面话就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要死要活?”
朱高煦闻言,终于收起他那傲慢的姿态,说道:“当然要活!”
朱允熥说道:“要活可以,但是不能留你在大明境内。”
朱高煦冷哼一声:“直接说吧,你想把我流放去哪里?漠北苦寒之地吗?说什么手足兄弟,你不杀我,把我发配边疆,任我自生自灭,你就心安了是吗?”
“漠北?你的眼光就不能放远些吗?”
朱允熥笑了笑,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最后落在一个东北方的一座岛屿。
“这里如何?这里远离中原纷争,你可以在此安度余生。”
朱高煦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地图上的标记。
半晌后才不确定地问道:“这是……苦夷岛?”
“没错,就是苦夷岛。”
朱允熥收回手指,站起身。
踱步回到龙椅上坐下,威严地说道,“朕可以给你兵马粮草,保留你高阳郡王的封号,这苦夷岛,就作为你的封地,你可愿意?”
朱高煦愣住了,他没想到朱允熥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苦夷岛,那是什么地方?
地处偏远,气候寒冷,人烟稀少。
一直以来都是蛮荒之地。
去那种鬼地方,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沉默在御书房蔓延,朱高煦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只有胸膛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微微颤抖。
朱允熥也不催促,只是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目光却始终落在朱高煦身上,仿佛在观察着猎物落入陷阱后的反应。
“怎么,不愿意?”
良久,朱允熥放下茶盏,打破了沉默。
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也对,堂堂高阳郡王,怎么能屈居于那种蛮荒之地呢?既然不愿意,那就只能处决你了!”
朱高煦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朱允熥的眼睛。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倔强:“谁说我不愿意?我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到了那里天高皇帝远,哪怕自己登基称帝了又能如何?
朱允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微微颔首,等待着朱高煦的下文。
他知道,以朱高煦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答应。
果然,朱高煦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有一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
朱允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提出条件。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我要带走我的部队!”
“你的部队?”
朱允熥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那些残兵败将,能有多少人?”
“两千,我的兵都是精锐!”
朱高煦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这两千人,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最后的尊严。
朱允熥沉吟片刻,这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若是朱高煦真能带着他们在苦夷岛种桃子,到时候他去摘,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两千人,你可以全部带走!”
“一言为定!”
朱高煦眼中精光一闪。
他很清楚,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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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如同野兽的嘶吼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
朱棣一身风尘,盔甲上满是刀痕箭孔,那是他一路拼杀的见证。
但是他此刻的心情,却比这北风还要凛冽。
“你说什么?!高煦他……投降了?!”
朱棣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士兵,双目圆睁,几乎要将那士兵捏碎。
朱高煦投降了朝廷,还带着两千残兵,前往苦夷岛。
朱棣听完,颓然松开手。
任那士兵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下,自己则仰天长叹,悲愤交加。
“逆子!逆子啊!”
朱棣怒吼一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
粗壮的树干竟被他生生打断。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他,投降了朱允熥!
郑亨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道,“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不必太过介怀。”
“可是连高煦都放弃了,我们……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
朱棣的声音中充满了迷茫和绝望。
郑亨沉默了。
他知道,如今的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朱高煦的投降,无疑给了朱棣沉重一击,也极大地打击了燕军的士气。
就在这时,探马急匆匆来报:“报!徐辉祖率领南军已经逼近,正朝我军杀来!”
“徐辉祖!”
朱棣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手中的地图拍在桌上,怒火几乎要从眼眶中喷薄而出。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吞下。
“徐辉祖!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