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七月初七。
吴郡,富春县。
此时距离张飞去世,已一月有余。
陆尘并未贸然攻打于吉,而是退守两郡边界之地。
这段期间,他都在着手清除。
游走于吴郡、丹阳郡的,太平道贼兵。
唯有先保证,于吉麾下的教徒,不敢出现在此两郡内。
陆尘才能放心大胆地,与太平道贼寇厮杀,争取一举歼灭。
而就在今日,彭绮率领太平道贼兵,开始朝富春县攻来。
于吉若想占领吴郡,富春、钱塘二城,便势在必得。
虽然,陆尘早有筹谋。
却未料,敌势汹汹,竟然来得如此迅速!
此刻,刘备端坐在主位,眉头紧锁,询问道:“贼兵人数多少?”
“启禀主公。”
堂下,一名斥候急言道:“约莫三四万人,贼兵行军无序,难以详数!”
“今夜,或许便可见贼首前锋。”
刘备面色铁青,叹道:“此贼兵,究竟从何而来?!”
“之前都没有半点征兆,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
听到这话,陆尘心中暗叹一声。
太平道贼兵,何以如此多?
叛乱初始,不过万余人。
张角自诩大贤良师,是如何聚集三十余万之众的?
答案显而易见,百姓欲反久矣!
在当时,尤以河北腹地为甚!
朝政腐败,天灾人祸,官府士族层层盘剥,导致民不聊生。
反是死,不反亦死!
何不随太平道,共举义旗?
至于豪强,一面作威作福,滋养野心。
一面晋升无门,怨恨汉室。
彼等又怎不可一时冲动,追随张氏兄弟豪赌一场?
攻城掠地,每下一城,则势力增一分。
每占一地,兵力添数倍。
在上次黄巾起义,失败之后。
这于吉老道又潜伏十数年,自然笼络不少教徒。
故而贼兵众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则,陆尘心中虽有此念,却不宜显露。
他所思所想,并未宣之于口。
刘备目光转向陆尘,沉声问道:“不凡,我军目前总计兵力,不过八万。”
“云长驻守庐江、九江,已用去四万,以防孙策与吕布的突袭。”
“广陵、丹阳各有万人,守卫诸县领地。”
“如此一来,吴郡只剩两万余兵马。”
“我们该如何应对,那六七万的太平道贼军呢?”
陆尘明白,关羽占用四万兵马,乃是故意为之。
关羽害怕陆尘,是于吉的教徒。
若给予足够的兵力,陆尘一旦反水,岂不是为其作嫁衣?
自从张飞身亡后,刘备也似乎在防着陆尘,不像之前那般热络。
陆尘站起身,面无表情,缓言道:“主公,依我之见,不如先将贼军,诱至富春城下。”
“凭借坚固的城防,削弱其锐气。”
“我军再伺机出城反击,各个击破近处之敌。”
“借时间之利,逐步消耗贼军数量。”
“同时招纳新兵,加以训练。”
“不出一年半载,即可全歼太平道贼军。”
“此计可行!”
刘备点头赞同,随即吩咐道:“宪和、公祐,立即在吴郡境内动员。”
“招募士兵,制造武器,不得有丝毫松懈!”
“是!”
简雍、孙乾二人,异口同声道。
旋即,刘备又言道:“不凡,你随我巡查城防,严阵以待,寻找破敌之机。”
言毕,刘备霍然起身,随后大步走出。
……
傍晚时分,太平道贼兵其势如潮,速至富春县。
刘备与众将立于城头,远眺敌势。
只见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贼兵行进至城外数里,诸将战意勃发,斗志昂扬。
甘宁指向前方,恨声道:“今日,誓要一举荡平此贼军!”
一旁,糜芳眉头微蹙,疑惑道:“我看贼军声势浩大,不可小觑……”
话未说完,陆尘打断道:“糜将军所言差矣!敌虽势大,破绽亦多。”
“倘若此时有七八千骑兵,或许真能在一日内,将其击溃!”
闻言,刘备肃然起敬,请教道:“不凡,此言何解?”
陆尘轻笑一声,解释道:“主公,贼军虽众,却未能有效整合。”
“反而分散各处,遭遇骑兵突袭,难以迅速应对,此为其一。”
“再者,从会稽行军至此数十里,数万步兵疲于奔命。”
“看似勇猛,实则已疲乏至极,此为其二。”
“再者,此时日落西山,光线变幻,贼军自东而来……”
“我明白了!”
刘备忽有所悟,恍然道:“趁着敌军立足未稳,利用骑兵正面冲锋。”
“逆光之下,敌人难以及时调整。”
“彼时敌军饥渴疲惫,必是首尾不顾,定将全军崩溃!”
陆尘点了点头,笑道:“此贼将领实非将才,虽手握大军,但却漏洞百出。”
众人闻此,瞬间便看出贼兵长短。
其长处,在于气势浩荡,人数众多。
其短处,则暴露无疑,虚张声势,缺乏章法。
此刻,一队四五十骑的贼兵。
依仗后有大军压境,悄然接近城门楼,仅百步之遥
这些人出身市井,举止粗鄙,谩骂之声不堪入耳。
此尚可忍,然为首一骑,身披掠城所获铁甲,忽纵马西行。
至城门数十步外,挽弓搭箭,直指城楼。
富春城墙高达两丈,加之城楼已逾三丈。
那一箭力竭而至,勉强擦过城楼边缘,便已无力坠下。
此举,无疑是公然挑衅。
陆尘却并不在意,仍凝视前方大军。
而城楼上的将领们,早已是怒火中烧!
忽地,其中一箭矢,刚好落在刘备脚前。
刘备从容拾起,又从身旁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弓箭。
旋即,反手一箭射回!
箭如流星划空,快若惊鸿一闪。
见此情形,那贼兵骑士立即伏马急退。
而箭矢,却落在马臀之后。
顿时,引得贼兵骑队,一阵狂妄哄笑。
城头众人愈发羞恼,刘备也不免感到尴尬。
陆尘强忍笑意,正欲宽慰刘备几句。
就在这时,甘宁挺身而出,傲然拱手道:“主公,今日遭受箭袭,若不洗刷此辱,恐沦为他人笑料。”
“恳请主公恩准,让我一人出战,誓取敌首而还!”
一旁,陆尘轻声建言道:“主公,敌军远道疲敝,立足未稳。”
“此刻,正是天赐良机。”
“切莫让其从容筑营,挫我城中锐气。”
“不如派兴霸和文珪,率领少量精兵,先行试探一番。”
刘备望城外贼兵,趁暮色扎营,终是点头道:“既如此,便依军师之计。”
“甘宁,速速披挂上阵,务必建功立威!”
“潘璋,挑选五十名弓马娴熟者随后,以防不测!”
“遵命!”
话语刚落,二将齐声领命,飒爽离去。
城门轰隆开启,甘宁一马当先,仅负长枪,迫不及待地冲出城门。
那帮太平道贼寇,望见对方孤身前来,心中窃喜。
于是,争先恐后地举起长矛,准备迎敌。
甘宁袒露双臂,驱马向前。
交锋之际,猛然爆喝。
敌首骑士闻声惊骇,动作稍滞。
电光火石间,已被甘宁一枪,挑落马下。
其余骑兵惊慌失措,绕至甘宁背后,试图偷袭。
未料长枪贯胸,又被高高挑起,坠落于地。
那名嘲笑刘备的箭手,目睹甘宁以一敌众的神勇。
顿时,他斗志全无,只想逃离战场。
甘宁快马加鞭,瞬间逼近他背后,丢弃长枪。
只见,甘宁右臂仿佛铁钳般,将其生生扯离马背。
贼兵们瞠目结舌,而甘宁则悠然转身,缓缓往回走去。
刚行至城门不远处,甘宁忽然将俘虏掷于地。
从容下马,捡起一样东西。
那正是之前骑士射向城楼,又被刘备反射回去的箭矢。
甘宁手持那箭,立于垂死骑士前。
向那些远观,而不敢靠近的贼兵,炫耀一番。
旋即,甘宁手腕一翻,箭矢犹如疾风,直插一敌喉。
敌人未及呻吟,便已魂归黄泉。
在一片死寂之中,甘宁牵马徐行,踏入城内。
此时,潘璋已整装完毕,急忙率领五十精骑出城。
暮色中,贼寇骑兵四处奔逃,狼狈不堪。
潘璋双腿一夹马腹,直接突击数里外的敌营。
待他归来时,不仅毫发无损,还带来了五十颗敌人首级。
其中一颗头戴铁盔,显然是一位小头目。
“主公!”
潘璋挺胸收腹,向着刘备行礼,报告道:“璋幸不辱命!”
刘备点点头,宣布道:“今夜设宴,以犒劳二位将军战功!”
……
翌日,清晨。
一名头缠布巾的士兵,惊慌闯入后方贼营中。
“报,彭帅!”
“我军前锋遭遇重创,几乎全军覆没!”
“不仅如此,我方前营还遭到了突袭,邓副帅不幸阵亡!”
大帐内,一群壮汉正商讨着军事,顿时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