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襄阳城。
刘表面色惊疑交加,沉声问道:“你是说,陆尘已破文聘的大军?”
座下别驾刘先,表情异常凝重,恭答道:“确然,文聘军既灭,陆尘收其残部,并乘势夺江夏!”
“更有降将黄忠,自长沙出兵,南下取桂阳!”
“而今,陆尘十万大军,不日或将攻打襄阳城!”
刘表闻此言,顿感寒意刺骨。
自陆尘兴兵至今,未及三月,竟已席卷半个荆州!
思及此,刘表老眼圆睁,齿间恨声连连。
“文聘!孙权!废物无能也!”
“黄忠老匹夫,背信弃义,乃不义之徒!”
“我的七万精兵,呜呼哀哉!”
言至此,刘表胸中万丈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他独霸荆州,勤勉经营十载,方有今日之基业。
未料三个月内,便要大厦将倾,此恨何以消解!
堂下群臣,皆静默无语。
陆尘吞并荆州,仅是时日早晚!
而地域广袤的南阳郡,半数又落入曹操之手。
以此观之,刘表此刻实控之地,不过区区一郡半矣。
虽此地人口近百万,然大势已去,刘表无力回天!
然刘表帐下,不乏有直言之士。
只见韩嵩起身,进言道:“主公,听闻陆尘或分兵南下,扫平四郡,继而北向攻襄阳!”
“我军不足六万,如何敌得过陆尘?望主公早日筹谋!”
“早日筹谋?”
刘表身躯一震,抬头冷笑道:“依你之见,我该如何筹谋?”
韩嵩沉声道:“若能胜陆尘,我军宜速战速决。”
“若不能……”
话未毕,刘表面露诡笑,冷声道:“若不能,是否该筹备投降之事?”
闻言,韩嵩正色道:“刘皇叔与主公同为汉室宗亲,若战事不利,投奔刘皇叔亦无可厚非!”
“哈哈哈……”
刘表仰天大笑,不屑道:“刘皇叔?”
“织席贩履的刘备,亦能配称皇叔?”
言罢,笑声戛然而止。
刘表目光如霜,直视着韩嵩,问道:“我收留尔等,岂为今日劝降刘备?”
“来人,将此叛贼拿下,囚于牢中!”
“待我出征时,便以其首级祭旗!”
亲卫闻令,即刻擒拿韩嵩。
韩嵩脸色骤变,急呼道:“刘景升,我一番好意,你何故如此待我!”
刘先、蒯良等人见状,连忙劝阻道:“主公,请三思!”
“你们给我住口!”
刘表怒喝道:“再有劝者,与之同罪!”
众人闻此,无不心惊胆战。
座末诸葛亮,闻此长叹一声。
陆尘称刘表为守家之犬,诚不欺也。
此人对外卑躬屈膝,对内则手段狠辣。
一旦有人触及心中疆土,必露獠牙,誓死捍卫!
韩嵩被押,至终不悔,口中咒骂不止。
刘表冷目送其远去,转而看向众人,询问道:“陆尘大军即将北上,诸位有何良策?”
众人经历此变,皆低头不语。
刘表长舒一口气,目光移至末座诸葛亮,问道:“孔明可有奇谋?”
诸葛亮随即起身,答道:“唯有召回蔡瑁将军,方可死守襄阳!”
“至于陆尘大军,不宜正面交锋!”
刘表点了点头,赞同道:“如此便行,尔等退下!”
众人领命,旋即默然退出。
……
回到蒯氏府邸后,蒯越低沉问道:“孔明,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此时,诸葛亮已与蒯越之女定亲,名分上已是蒯家女婿。
诸葛亮闻言,朗声笑道:“岳父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问亮!”
蒯越、蒯良兄弟闻言,目光交汇,皆是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刘表日渐昏聩,满心皆是如何为幼子,固守荆州!
蒯越沉声问道:“依孔明高见,我等应如何行事?”
诸葛亮淡然一笑,言道:“既然刘刺史不愿投降,我等不妨以兵言事,以正视听!”
“趁蔡瑁未归之际,或可劝刘刺史审时度势,以免生灵涂炭!”
“如此,荆州沃土,方能免受战火之灾!”
蒯良长叹一声,低沉道:“尔等自去筹谋,老夫不欲闻之!”
昔年是他力邀刘表入主荆州,今日却要亲手将其逐出。
此情此景,他委实难以释怀。
待蒯良离去后,蒯越沉声道:“襄阳城中,尚有精兵一万六,张允领兵六千,余下四门校尉共统万军!”
“我与南门守将陈生私交匪浅,或可为我所用!”
“其余三门,蔡中、庞季,及王威分守。”
“张允勇而无谋,蔡中更是愚钝,此二者易于对付。”
“但庞季与王威,又该如何?”
诸葛亮含笑道:“此事甚易,我等可先行告知王威,言庞季心存异志。”
“待陆军师大军逼近之时,于王威所守之门点燃烽火,再遣士卒夺门!”
“随后,再向庞季言明,谓王威已决意献城,图谋不轨!”
“如此一来,庞季必率北门兵马与王威相抗!”
“二者各怀猜忌,必互相攻伐!”
“此时,我等可趁乱往刘刺史府上,借庞季叛乱之名,请刘刺史出面!”
“紧接着,我等便可兵谏!”
“至于张允、蔡中,岳父可设宴为局,一举拿下!”
蒯越闻言,对诸葛亮赞赏有加,言道:“孔明此计,实为上策,我等兵谏必成!”
“现下关键,仍在蔡瑁态度!”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岳父勿忧,陆军师与士元、元直皆为智者。”
“蔡瑁的重要性,他们岂会不知!”
“我等只需静待时机,适时行事便是!”
蒯越颔首道:“便依孔明之计!”
言毕,蒯越立即筹备宴请陈生,共商大计。
正当诸葛亮密谋兵谏之际,蔡瑁营帐中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蔡瑁见黄承彦到来,诧异道:“姐夫怎会至此?”
黄承彦笑而不答,问道:“德珪,陆尘十万兵马即将北上,你意下如何?”
蔡瑁闻此,叹息道:“陆尘智略过人,我军实难抗衡!”
“然主公不允降,我唯有勉力支撑!”
黄承彦抚须细思,询问道:“刘表果真不愿降?”
虽然,黄承彦与刘表为连襟,但交情并不深厚。
他娶蔡家次女,也是因刘表权衡之故。
蔡瑁沉声道:“主公心志坚定,出征前犹叮嘱。”
“即使不胜,也不可惨败!”
黄承彦眉头紧锁,沉吟道:“荆州大半领地,已经将归属陆尘。”
“若大战,胜负尚未可知。”
“一旦战败,可曾思虑蔡、黄两家后果?”
“刘表与刘备为宗亲,刘备或不害之,但身为将帅的你,能否幸免?”
“他日刘备坐拥荆州,我黄家与蔡家,皆因这层关系受累!”
“届时,我等何以自处?”
蔡瑁听罢,面露愁苦之色,皱眉道:“姐夫,并非我等不绸缪,只是现今何策可行?”
“我等与刘表有亲,况且琮儿刚出生,更无抽身之机!”
黄承彦微笑道:“倘若,我等与陆尘联姻如何?”
“你说什么?!”
闻言,蔡瑁满眼震惊之色,诧异道:“姐夫已与陆尘接洽乎?”
黄承彦苦笑一声,摇头道:“哎,此乃皆是因果矣!”
“陆尘抵达江陵时,我家闺女月英心慕之,现已与陆尘结缘!”
“他已正式向我提亲,不久之后,陆尘便是我女婿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黄承彦望向蔡瑁,言道:“陆尘大军北上,若你能率部归降,蔡氏将兴盛无比!”
蔡瑁沉吟片刻,忧虑道:“但大姐尚伴刘表左右,琮儿又如何处置?”
黄承彦冷笑道:“虎毒不食子,刘表岂会因此,行弑妻戮子之事?”
蔡瑁暗自点头,旋即蹙眉道:“还有一事,刘磐又该如何处理?”
话音未落,营外传来一阵朗笑声。
“刘磐乃刘表从子,必不降矣,不如除之!”
只见一袭黑袍,丰神俊朗的青年,偕同两名魁梧大汉步入营中。
见状,蔡瑁大惊道:“你是何人?”
青年闻之,拱手笑道:“在下陆尘,特来拜会蔡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