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他的学生，你确定我说的东西真的适合吗？”

　　 李天搅和了一下自己碗中的肉，将其拌着麻酱一同嗦到自己的胃里后，对着陈秋道。

　　 “不过既然伱让我说了，那么我就很明了的告诉你吧，其实我对于余涂指挥，也不是特别的了解。”

　　 陈秋质疑：“你不是跟着余涂指挥实习来着？为什么你还会对余涂指挥不太了解？”

　　 李天无奈道：“因为余涂指挥，他其实很少和我们交流，如果跟余涂指挥跟的时间比较久的话，你就能发现，余涂他其实有点……交流障碍？”

　　 “交流障碍？”陈秋愣住。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华国现在排名第一的指挥，居然有交流障碍？

　　 不过下一秒，他便直接对着李天直接质疑道：“你确定？如果他有交流障碍的话，他怎么可能带动一整个乐团，他怎么可能成为现在华国第一的指挥？如果你说他有其他的病我相信，但是你说他有交流障碍？抱歉，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相信。”

　　 “其实怎么说呢，我也是网上搜的，才搜出来这个可能叫做交流障碍的。”

　　 李天叹了一口气，又给自己下了一盘肉，对着陈秋解释道。

　　 “其实如果你正常和余涂交流的话，你很难发现余涂的问题，因为他平常的时候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正常和其他人交流，正常管理着乐团，正常带着乐团排练，指挥，一切都像是一位很正常的指挥。

　　 但是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呆着的话，不，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呆着，而是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面的时候，他就会开始喜欢和自己说话，其中一个自己表达质疑与否定，另外一个自己去努力说服表达否定的自己。”

　　 “精神分裂？”陈秋好奇道。

　　 李天立刻摇头：“并不是精神分裂，他的脑海里并没有第二个自己的存在，他只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寻找自己的漏洞，准确讲，其实就是有点像是做数学题目之后的检查，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只不过正常的检查更多是重新做一遍，验算自己的过程，但是他的检查，则是挑错，默认自己那个地方是做错的，所以他需要找到自己的漏洞，然后让自己再去思考，找到一个更好的诠释方法。”

　　 陈秋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就有点像是老师和学生？”

　　 听到陈秋的话后，李天愣了一下，随后用力点头。

　　 “嗯，没错，就是老师和学生，只不过这个老师有点偏执，他只注重挑错，而不会教学，我之前进入他办公室的时候看过他这个样子，他就好像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一般，但是只是短短几句话，他就找到了方向，很恐怖的感觉。”

　　 陈秋没有说话，他在思考，构建出脑中余涂的形象来。

　　 之前他和余涂见过一面，但是两人没有交流，只是很简单的眼神接触。

　　 现在听着李天的话，大概能猜到余涂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一个固执，以自我为中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音乐天才。

　　 对于音乐的敏感程度很高。

　　 这个是李天那边给出来的形象。

　　 不过在王海和赵一那边，则是有点不同。

　　 王海说余涂是个吊人，他总是喜欢去九校联赛担任指挥，打压其他的学校，垄断来自于央中音乐学院的天才。

　　 去掉王海的个人情绪，搜集关键词。

　　 因此陈秋感觉与其说余涂这个人在打压垄断，不如说他在九校联赛里挖掘新的音乐天才。

　　 随后将其放到他全国第一的乐团之中培养。

　　 与此同时，赵一说余涂这个人不好交流，你很难去理解余涂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刚好和李天说的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天才相呼应。

　　 可能有些时候他会很好接触，但是他会偏向于自我，不会理会其他人。

　　 综上所述，陈秋在自己的心中给余涂定了一个基础的形象。????如果后续和余涂接触，不至于太过于陌生。

　　 他伸手端过一盘羊肉，将其倒入铜锅中搅动，想了许久后，对着李天道。

　　 “嗯，我大概理解了余涂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话题回到之前你问我的问题上，你问我应该怎么和乐团指挥相处融洽，李天指挥，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答案，如果你后续没有办法继续掌控乐团的话，那么我建议你，直接将首席开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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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开除首席？”

　　 李天原本还在想余涂的事情，却没有想到陈秋居然和他说这个。

　　 他原本略显平稳的情绪立刻把控不住了，他往前倾了一些，看着陈秋的眼睛，对着他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不是，你确定？开除首席？你确定是我能做到的事情？等等等等，我，你看我，我不是什么大佬啊？我只是一个刚刚过来的指挥啊，你让我直接开除首席？”

　　 “嗯，是的，既然你没有办法掌控这个乐团，首席一直在那边作梗，那么你开除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陈秋表情平静地开口道，他将刚刚倒入铜炉中的羊肉全都取了出来，丢入自己的碗里后，一边低着头搅动着羊肉，一边对着李天解释道。

　　 “首先，你是指挥，他是首席，你还并不是客座的指挥，而是海城广播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在身份职务上，你就比他要大，我觉得这个应该不需要我来说。

　　 其次，你作为指挥，你首先需要负责的人应该是乐队音乐总监，音乐总监招你进来的任务是让你将乐团拉扯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如果你没有办法完成这个目标，那么可能过不了一年，乐队音乐总监那边就要过来找你谈话，开始对你进行劝退了。

　　 最后……”

　　 陈秋抬起头，透过两人之间云雾缭绕的铜炉火锅，看向李天的眼睛，对着他格外认真地开口。

　　 “你是指挥，虽然绝大多数时候指挥都需要和自己手下的团员搞好关系，让大家认可自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指挥需要丢掉指挥的尊严，去讨好手下的团员，因此，你不能丢下你自己的最后的利刃，一张一弛，才是指挥之道。”

　　 李天听着陈秋不由得张了张嘴，他往后倾倒，倚靠在椅背上，伸手端来一杯可乐一饮而尽，随后面色古怪地看向陈秋，不解道。

　　 “不是，你怎么懂这么多的？怎么感觉你比赵一他们都老练啊，有时候真的感觉很奇怪，你真的是一个学生吗？”

　　 “我当然是一个学生，我不是学生我还呆在这边和你聊天？”陈秋听到后没好气地白了李天一眼。

　　 可是李天的目光中依旧充满疑惑。

　　 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思考了许久后，对着陈秋问道。

　　 “那么你也会在你的乐团之中运用这种雷霆手段吗？”

　　 “我？我为啥要用这种手段？”陈秋瞥了李天一眼，同样端起一杯可乐，抿了一口气，摇头道，“我又不是你，我乐团里的首席可是我一手挑选出来的，我的乐团也是完完全全信赖我，我干嘛要这么做？”

　　 “嘶，你说的也是。”

　　 李天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吃着涮肉，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看向自己的调料盘，似乎在想着什么。

　　 陈秋也没有催促他。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直到李教授回来。

　　 他发现桌上涮肉已经被两人全部吃完，无奈之下再去加了两盘并且买单后，李天这才对着陈秋重新开口道。

　　 “行，你的建议我会思考，另外今天下午原本我是打算和你一起去听其他学校的演出来着，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我大概去不了了，我需要去找一下余涂老师，和他重新探讨一下我未来的职业路线，你自己加油，我等下给你上传一份在我们这边流传比较广的学校实力分布图，你自己看看，不过不要太过于当真。

　　 今天下午在音乐厅里面，有东部师大的演出比较值得注意，东部师大演出结束后，稍微过一会儿，便是在歌剧厅里面的中部师大，他们的实力也同样不错，再晚一些，还有一个宁城师范大学，他们也在音乐厅，今天就这三个值得注意。”

　　 说罢，他拿起自己的行李，起身与刚刚结账回来李教授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

　　 “那么我现在就先走了，回头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见，如果我不来的话，我会提前将今天晚上吃饭的钱转给李安国教授的，不用担心钱的事情，好了，就这样，回头见。”

　　 他对着陈秋以及李教授两人挥了挥手，笑着转身走出了门，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李教授看着李天离去的背影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他什么问题都没有问，只是将新上来的羊肉倒入铜炉之中开始涮烫。

　　 如此平静的表情让陈秋有些尴尬，他不由得对着李教授问道。

　　 “李教授，你怎么不问我什么？你不好奇刚刚你离开的时候李天指挥和我说了什么吗？”

　　 “不好奇，你们俩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想听，你也别和我说。”

　　 李教授果然地摇头，拒绝了陈秋的信息分享，专心吃起自己面前的羊肉来。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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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李教授如此，陈秋无奈用手撑着下巴，转头透过边上的玻璃，看向窗外京城难得一见的蓝天，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感觉李天指挥其实还蛮好玩的，相比较王海等人，他其实更像是一位学生，而不像是一位指挥，他一直都将自己放在学习的位置，很少会认为自己已经成为足以独当一面的指挥，即便他已经是海城前五。”

　　 李教授依旧哐哐吃肉，一句话不说，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两人就这么一人看着窗外发呆，一人在那边吃肉，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等到李教授吃饱后，两人再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直接向着京城大剧院的方向走去。

　　 时间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了下一轮演出的时候，等陈秋以及李教授两人进入音乐厅后，音乐厅内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很明显，在场的很多人都对于东部师大的音乐水平都很感兴趣。

　　 他们很好奇东部师大究竟能走到一个什么样的层次。

　　 在这样激动的氛围之下，主持人出现在舞台上，给在场的所有人介绍了今天下午在音乐厅里面负责点评的评委。

　　 基本上都是那些京城的大学里的指挥老师，和那些排名靠前的乐团指挥。

　　 偶尔还有几个地方过来的乐团指挥。

　　 等到这群人全部进入他们各自的位置后，音乐厅后台的大门打开。

　　 东部师大的人，以一股肃杀的表情，走到音乐厅内各自的位置坐下，一丝不苟。

　　 随后便是为首的一位如同年轻帅气的小提琴演奏者从人群之中走出，率先来到舞台中央，对着众人鞠躬。

　　 等到他鞠躬完毕后，才是那位赵梓潼的出场。

　　 她依旧和之前陈秋在海城大比的时候看到的那样，认真严肃。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这次步伐踩的并没有上次那么稳健。

　　 甚至转身看向自己乐团的时候，她的动作也没有之前那么利落的。

　　 就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手脚一般。

　　 这种感觉就很奇怪，陈秋皱着眉头看向赵梓潼，目光带着不解。

　　 东部师大演奏的作品是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是贝多芬唯一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也是所有的协奏曲之中，最为著名的一首。

　　 陈秋在看到边上电子屏幕上放出的信息时，便在心中回忆起了这一首作品的绝大部分信息。

　　 然而，正当他倚靠在座椅靠背上，准备听听看赵梓潼能给他带来什么样惊喜的时候，东部师大的演奏却让他的充斥着疑惑。

　　 他们的音乐，不够纯粹了？

　　 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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