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沉闷——
季后赛和常规赛终究不同。
如果是常规赛,哪怕再困难再危险,他们也依旧能够点燃斗志,站在悬崖边上也拥有杀回去的信念;但在季后赛,没有退路没有转机的念头持续不断地在脑海里萦绕着,濒临淘汰的恐惧让心脏几乎就要炸裂开来。
想得越多、思绪就越杂,注意力也就越难集中。
这也是李维第一次经历。
李维承认,他自己下半场也打得不好,还是受到了影响,以至于专注度不够,一旦分心,对战术的解读、对防守的观察可能就会出现遗漏和偏差,这些细节的偏差在团队合作里就将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
所以,怎么办?
放弃吗?
怎么可能。
“草!”
“草草草,见鬼的上帝,你们这群不知感恩的混球!”
“你们知道我多么想要上场狠狠踢马里奥塔的猴子屁股吗?”
“不,但我不行。”
“我现在就好像被困在神经病院的疯子一样双手双脚都已经捆绑住,傻乎乎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你们垂头丧气地被那个亨利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是是是,这也不陌生了。”
“整个赛季,我们看着李维把别人防守组摁在地上摩擦,现在看着另外一名红潮风暴传奇跑卫狠狠教训我们一顿,这就是所谓报应。”
“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办?投降吗?”
“草,去他喵的投降!”
正前方,传来一个破铜锣般的声音,休斯顿满脸错愕地抬头望过去——
这是?
然后,休斯顿就看到李维拿着一台手机,扬声器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那赫然是埃里克-贝里的声音。
视线,陆陆续续聚集到李维身上,满脸愕然。
李维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而是认真研究了一番,最后遗憾地耸了耸肩,“这就是最大声了。”
眼前这画面、这场景,贝里的咒骂和李维的动作交相辉映,一种荒唐的喜感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悄悄地,进攻组和防守组的视线就聚集过来,因为听不清楚,一个两个下意识地靠近,但嘴角的笑容却轻轻上扬起来,因为贝里久违的呵斥,也因为李维堪比卓别林的哑剧表演。
“……不!”
“比赛没有结束,赛季没有结束。”
“你们可以选择软蛋一样憋屈地输掉比赛,也可以选择昂首挺胸地战斗到最后一刻再坦然地接受比赛结果。见鬼的上帝,我不想以这样的状态面对箭头球场,我们可以输球,我们可以丢人地再次季后赛首轮出局,但不能没有战斗就这样缴械。”
“绝对不能!”
“草!站起来,狠狠踢他们的屁股,否则我拖着一条腿也要冲过去踢你们的屁股……”
粗口,洋洋洒洒的粗口,不堪入耳的粗口。
果然,贝里就是贝里。
李维注意到特勤组开球已经结束,防守组需要登场了,二话不说就直接挂断电话——
休斯顿瞠目结舌地看着李维,“你刚刚是挂断埃里克的电话吗?”
李维展露一个笑容,“休斯顿,准备登场了。”
休斯顿一愣,不由仰天长笑,“哇,菜鸟,你是一个疯子,哇!你确实是一个疯子!哈哈,但我喜欢。”
说完,休斯顿没有再多说什么,拿起头盔,招呼防守组球员登场。
脚步,才踏上球场,气势就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堪萨斯酋长的进攻陷入困境,常规赛一直表现出色的史密斯关键时刻手软,以至于传球进攻完全打不开局面,压力全部落在地面进攻身上,但瘸腿的进攻注定难以打开局面,越紧张越混乱、越混乱越紧绷,就这样陷入恶性循环了。
仅仅依靠李维,独木难支。
更何况,李维自己也经验不足。
所以,如果现在想要扭转困局,堪萨斯酋长就必须从防守入手,至少防守组在红区的强度仍然保持水准。
不过,仅仅依靠红区防守不够,在进入红区、乃至于越过半场之前,防守组也需要把田纳西泰坦拦下来。
现在,堪萨斯酋长需要的不是一个转折一次机会,而是专注,摆脱田纳西泰坦下半场强势表现的影响,百分之百专注在自己的战术和自己的表现上,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一点一点回到正确轨道上。
于是,李维拨通了贝里的电话。
有些话,贝里可以说,但李维不能。
同时,贝里的声音也再次提醒堪萨斯酋长,他们不是独自作战,他们依旧背负着贝里的期许持续前行。
深深呼吸一口气,休斯顿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
他们可以输球,再次耻辱性地主场被淘汰出局,但绝对不能没有战斗就拱手让出胜利,绝对!
当再次列阵的时候,休斯顿的状态已经截然不同,百分之百专注的眼神牢牢锁定马里奥塔和亨利。
然后。
蹬地,启动。
休斯顿出击,第一时间上步,以势如破竹的姿态,绕过锋线纠缠的密集区域,从堪萨斯酋长的左侧、田纳西泰坦的右侧越过人群的阻扰,宛若利刃一般刺入对面的口袋保护,目不转睛地锁定马里奥塔。
但是!
橄榄球不在马里奥塔的怀抱里。
所以,亨利?
休斯顿一个扫视,马上就注意到亨利怀抱里的橄榄球,亨利试图从中路突破,但这次堪萨斯酋长前线堆积人数优势,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亨利没有任何机会,这也迫使亨利不得不二次调整。
却见,亨利脚步一顿一扯,不得不改变推进路线。
也就是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亨利看到了休斯顿、休斯顿也看到了亨利,隔着头盔,视线短暂碰撞。
休斯顿反应速度稍稍抢了半拍,提前一步飞扑过去——
急停急转。
脚步依旧停留在原地,上半身提前抛出去,整个人如同陀螺一般高速旋转起来,张开双臂如同苍鹰一般严严实实地擒抱亨利的双腿,并且利用身体的重量强行下压。
其实,也就是刹那而已,休斯顿反应速度抢到的些许优势,在亨利的二次反应启动之前完成了擒抱。
亨利的双腿被束缚起来,如同木乃伊一般。
没有机会,完全没有机会。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亨利就已经后仰倒地,磕磕绊绊的碰撞之中,休斯顿持续用头盔自下而上地不断顶撞亨利的持球手臂,力量、惯性、地心引力全部交织在一起,颠簸和碰撞的交错狠狠拉扯着身体。
下一秒,橄榄球挣脱束缚顽皮地飞了出来,重新出现在绿茵上空。
掉球!
“上帝,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