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好。”
“早晨好!”
2018年,二月四日,堪萨斯城,晴。
一大清早,老橡树酒馆已经开始忙碌。
安德森正在蚂蚁搬家一般地把仓库里的库存往前台挪,维斯特则正在忙碌着挂横幅重新为酒馆装点一番,不请自来的客人们一个两个自觉地帮忙挪开椅子和桌子腾出空间,一派繁忙喧嚣的景象。
对于买醉来说,现在明显太早;但对狂欢来说,早早开始预热是不会出错的。
墙壁之上,七十五英寸的大屏电视屏幕已经打开,普普通通的电视画面却具有一种压迫性的冲击力,制造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nbc电视台的全天候直播正在播出,早早就能够感受到氛围。
“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
“我预感很好,我不想说出来破坏我们的幸运,但我今天早晨起来,吃了起司蛋糕、听到喜鹊唱歌、通便顺畅,一切都再完美不过。”
“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紧张也没有焦虑,今天早晨起来之后,我整个人就特别轻松特别舒爽。”
“那是因为你不用登场比赛,就只要坐在酒馆里喝酒骂骂粗话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哈哈哈。”
熙熙攘攘的议论夹杂着调侃、玩笑以及种种吐槽。
然后。
毫无预警地,就有人高高举起双手振臂高呼起来。
“堪萨斯是冠军!哦耶!”
呼啦啦,其他人全部跟着尽情呼喊,酒馆热闹得不行。
稍稍停顿一,紧接着又有人喊着。
“我没有信心,但我们会赢。”
哈。
一下,集体哄笑起来,喜悦和幸福爬上一张张脸孔。
今天,就是超级碗决战之日。
堪萨斯城,全城放假,整座城市万人空巷热闹非凡,千千万万球迷万众一心地进入超级碗时刻。
如果可以,每一位球迷的终极梦想就是前往现场观看超级碗,其实明尼阿波利斯距离堪萨斯城不远,北上驱车四个半小时就能够抵达,轻松便捷。
然而,可惜,他们不行。
今年,堪萨斯城失业率居高不下,不少蓝领工人甚至就连主场季票也不得不放弃,即使是箭头球场的比赛,他们也只能待在家里窝在酒吧观看。
更不要说前往明尼阿波利斯了。
撇开价值千金一票难求的超级碗门票不说,单单是在旅游旺季前往超级碗举办地,住宿和饮食更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开销,这群在生活线上苦苦挣扎的蓝领工人自然无力承担,只能遗憾地放弃。
没关系,在堪萨斯城也是一样——
不管置身何处,他们都将和酋长一起并肩作战。
一个,两个……信心满满、昂首阔步,仅仅只是想象一下,心脏就无法控制地飞快跳动撞击胸膛。
一切,仿佛梦境一般。
也就是一年前,又是一年选秀大会,一群球迷聚集在老橡树酒馆,灰头土脸、信心受挫,一个个犹豫不决忿忿不平,信心又又又一次跌落谷底。
他们的球队,似乎已经成为一支强队,四年三进季后赛,终于摆脱困境,在联盟找到了一席之地。
然而,他们的球队,似乎又始终无法突破一层窗户纸,屡屡在季后赛关键时刻掉链子,铩羽而归。
种种迹象来看,新的一个赛季,也没有什么改变。
他们沮丧,他们沉闷,他们悲伤,他们被一种无力和苦闷死死地拖住脚踝无力摆脱,甚至就连愤怒也释放不出来,茫然若失地被困在无主之地。
但现在——
墙壁上的电视屏幕已经打开,nbc电视台全天候三百六十度全景直播正在上演,而他们正是主角之一。
一个转头,维斯特就看到正好忙碌之中停顿下来瞥了一眼电视屏幕的安德森,笑容不由爬上嘴角。
维斯特,“你能够相信这一切吗?”
安德森轻轻点头,“我能。”
维斯特一愣。
安德森耸了耸肩,“还记得吗?菜鸟说,请相信他,我就这样做了。所以,我一秒都不曾质疑过。”
脑海里,不由浮现去年酒馆里首次遇见李维的场景。
维斯特哑然失笑,“我没有那么坚定。我怀疑过、我担心过、我恐惧过,但我庆幸自己不曾离开。而现在,我们即将踏上超级碗,那可是超级碗!”
哪怕只是两个音节在唇齿之间碰撞,情绪也如同热气球一般无法控制地膨胀起来,向全世界呼喊——
“呼嘞!”
整个老橡树酒馆尽情欢呼放肆咆哮,空气一阵沸腾,一张张脸孔之上写满幸福,毫无保留地绽放。
从季后赛一胜难求的绝望到披荆斩棘连胜三场闯入超级碗,仅仅一个赛季而已,堪萨斯城最狂野最浪漫最绚烂的梦想居然就这样实现了。
“哈。”
“哈哈哈。”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笑容就自然而然地爬上嘴角。
原来,梦想真的能够成真。
原来,信念真的能够绽放。
维斯特不由微微挺直腰杆,他相信酋长就如同相信生活一样,再艰难再痛苦再煎熬,他也能够坚持下去,并且等待黎明曙光重新洒落下来的那天。
“大卫。”
维斯特说。
“我满足了。不管今天的比赛结果,我都已经满足。我不贪心,这样就已经足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伴在球队身边,我都会继续战斗下去。”
超级碗,不管如何都有一个结果,一个赛季画上句号,完美结局是存在的;但现实生活却不是如此。
也许球队会赢,也许球队会输,但堪萨斯城的经济低迷和失业狂潮不会马上结束,他们依旧需要在生活线上苦苦挣扎,一夜之间改变一切的童话故事不会在现实上演。
但是,他们看到了乌云背后那一条银色的幸福线,他们看到了无尽深渊尽头那一抹金色的希望。
维斯特,已经准备就绪。
冠军,那是一个奖赏。
失败,则是全新旅程的开始。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沮丧更不会放弃,他会继续坚持继续拼搏继续战斗,用自己的双手重新开始,重新构建自己的生活。
他,不会放弃,拒绝投降。
安德森嘴角的笑容上扬起来,“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不如拼搏到最后,看看我们还能够书写什么奇迹。”
“没有信心,但我们会赢,对吧?”维斯特心领神会。
两个人交换一个视线,心情一下就明亮了起来。
叩叩。
有人敲响吧台桌面,维斯特抬头望过去。
“查尔斯,克里斯呢?”
“怎么没有看到那个家伙,他不会躲在角落里哭吧?我整整等待一年就是为了这一刻,终于能够看看那家伙的表情了,我已经准备好火力全开了。”
吼,吼吼吼。
一片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