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张之维喝到嘴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低声道：“院长，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后屋。
张之维道：“你不会是来砸我场子的吧？”
艾萨克无奈道：“砸场子！老天师，您想多了……维克多他就是这个样子，用你们这边的话说，叫做起了爱才之心。”
饶是张之维心境稳固，也十分无语。
维克多三番五次挖墙脚，最可恶的是还当着他的面！
真以为他没什么脾气？
艾萨克笑道：“老天师消消气，你的弟子这么优秀，就是我都忍不住，我保证，维克多在学院，也是这种做派，不是故意针对老天师。”
张之维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说吧，有什么事？别说是专程来看我。”
艾萨克道：“我这次出来，确实是随便转转，到了山下碰巧听到你们这里举行盛会！可惜，来的好像有些晚了。”
“另外，还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艾萨克低声说出自己的请求。
张之维叹道：“这样吗？其实我们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院长，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艾萨克点点头：“嗯，看来咱们都面临着相同的困扰。”
张之维道：“算了，其他的回头再说，院长，你们来的不算晚，明天，将会有两个最为优秀的年轻人角逐继承我这个位置的资格，留下来看看吧。”
“好！”
……
后山清静处。
张楚岚和冯宝宝摆脱了追兵。
“张楚岚……”
“那帮家伙真是热情，怎么了宝儿姐？”
冯宝宝呆呆望着青翠的群山：“明天一定要赢……”
张楚岚一惊，细细端详冯宝宝的侧脸，鲜明感受到一种情绪的流淌。
张楚岚心里涌现波澜，微微笑道：“宝儿姐，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这种患得患失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这可不像你啊。”
冯宝宝躺在地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就是觉着……就是……那个……诶诶……我不会说……”
张楚岚点燃一根烟：“无处可去了，对吧？”
“对！太对了！就是这个！张楚岚，你好厉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你一下子就说出来了！你们所有人都比我厉害，真的！”
“狗娃子，小三，小四，牛鼻子王也，张怀丹，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比我厉害，都知道该怎么过，该往哪里走，大家都知道该回哪里去，不会迷路……”
张楚岚苦笑一声：“宝儿姐，其实也未……”
冯宝宝懵懂的望着他。
张楚岚沉默的望着山。
冯宝宝道：“如果我也和大家一样，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大概也知道该往哪里去了吧，大家的起点和终点好像都是家，我也想回家……”
张楚岚心弦微震。
冯宝宝侧过头：“张楚岚，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想到的……”
张楚岚的脸上愈发苦涩，也躺在地上：“因为我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啊……”
冯宝宝眨眨眼。
张楚岚幽幽叹息。
原本是为了帮丹哥扫清拦路的石头，没想到要争夺罗天大醮的冠军，一路走来，还真的到了决赛。
张楚岚的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丹哥说不在乎天师继承人的位置，但他在乎啊！
张怀丹对他的照顾，张楚岚都记在心里，人心都是肉长的……
望着湛蓝的天空，张楚岚思绪几多，一张脸庞忽然挡住了视线，冯宝宝怔怔的瞧着他。
他虽然没了家，但至少有过，如今也留在心里。
她却从未有过。
张楚岚深吸口气：“宝儿姐，我会尽力的。”
“嗯……”
……
夜。
张之维单独叫了张怀丹过来。
屋中。
灯光微亮。
师徒之间单独相处，似乎有些年头没有过了。
张之维斟酌着如何开口。
以怀丹的性子，大可以说得明白些，可话到嘴边，他竟然也犯了犹豫的毛病。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
这天师府上下，有多少人认为怀丹才是天命所归？
张怀丹体会到师父的难处，笑着说道：“师父，我懂，明天我会让张楚岚赢下比赛。”
张之维长眉一震：“怀丹，你……”
心里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望着张怀丹那双仿佛也在笑着的眼睛，貌似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明白就好。”张之维轻笑道：“以你的天资，应该去追逐更加遥远的东西。”
张怀丹微微颔首。
这不仅是师父的期望，也是他的方向！
张之维莞尔一笑，心里的一点纠结也烟消云散，又喟然一叹：“天师的位置，不单是地位，同样也是责任，天师传度，不仅是力量，也是莫大的桎梏。当年若不是没得选择，为师也不会继承这天师之位。”
张怀丹面目泠然。
当年各界人士一同救国，等到乾坤落定，天师府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待到师爷仙去，大梁垮塌，张之维不得不一肩挑起大任。
与之相比，他是极为幸运的，如今的天师府人才济济，师父也依然是擎天之柱。
“师父！”
心潮澎湃，声音也多了平时不曾少有的情绪。
张之维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张怀丹有些不好意思。
“好好修行，要是走不到终点，或者觉得终点无望，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来做天师！”
张怀丹皱眉嘀咕：“哪有这样咒徒弟的？”
张之维差点没忍住敲他一个暴栗，平静下来，话锋一转道：“为师这些年一直都没问过你，觉得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
张怀丹浑身一震，撒腿就跑：“师父，我回去收衣服！”
看着他的背影，张之维也品出些东西来。
还有点纳闷，他和田晋中都不近女色，荣山和张灵玉看到女的就烦，怎出了这么个不合群的玩意？
笑骂道：
“臭小子！当断不断！迟早翻车车！”
……
回了院子，轻舒口气。
平地里忽然蹦出来一条黑影，吓了张怀丹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荣山。
黯淡的月光下，荣山面容冷峻，震动人心的声音响起：“阿丹！明天你可一定要赢！绝对不能让张楚岚做天师继承！不然的话，我们龙虎山在异人界直不起腰杆！”
同时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阿丹，我是你师兄，你一定要相信，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赢！”
“怀丹，加油！你是最棒的！”
荣山虎目含泪，声音都破了！
张怀丹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给满含热泪的荣山整不会了。诧异道：“怀丹，你没有心的吗？”
张怀丹冷冷道：“九师兄，别赌钱了。”
荣山愣住，乍然一个颤抖，撒腿就跑：“我回去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