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丹像是僵尸一样转过了脑袋,看向发声的方向,只见张之维一脸纠结的望着两人。
张怀丹张张嘴:“师……师父,您怎么来了?”
饶是张之维的定力能够惊死一百头大象,也差点没绷住。
他镇压了大部分全性之后,火速前去支援陆瑾,到了地方,陆瑾正在休息,说张怀丹去追全性了。
和其他人不同,张之维深深明白这个徒儿的能耐,不过对张怀丹的实力有信心是一回事,也担心他年轻气盛。
毕竟这次攻山的全性都不是泛泛之辈。
结果您猜怎么着?
咱老张修道百余年,什么劲爆的场面没见过,可发生在自己徒弟身上,妥妥的黄花闺女上花轿——开天辟地头一回。
张之维不吱声:“咳咳!”
张怀丹一个哆嗦:“你赶紧给我下去!”
夏禾倒也老实不少,仍然有点不情不愿的双脚落地!
张之维的神色无比复杂,他是知道了,张怀丹跟五年前那位一直有联系,没想到是夏禾,没想到都杀上龙虎山了。
关键是……
定住心神,指了指夏禾:“就是这丫头啊?”
张怀丹心虚的左顾右盼:“啊?啊!对对对。”
然后就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张之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张怀丹也在组织语言,师徒俩尬住,夏禾反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奇的打量着张之维。
这时,她突然伸出手。
张怀丹轻喝一声:“你干什么?”
就要上来拉住夏禾。
张之维摆摆手,微微笑道:“原来如此,这就是刮骨刀,丫头,你觉得老头子我过了你这一关么?”
声音之中,隐含雷音激荡。
夏禾收回手,心里那些对于张怀丹的欲念,顿时一扫而空,再没有受到其他的影响。
张之维见此,微不可觉的点点头。
而夏禾也恭恭敬敬一个抱拳:“夏禾见过师父!”
张怀丹直接喷了出来:‘噗!’
张之维也是眼角直跳,轻声道:“老道士可当不起。”
夏禾再一个抱拳:“夏禾见过张天师。”
正要过来拉她的张怀丹微微一讶。
张之维也有些诧异:“怀丹,这丫头可比你懂事多了。”
张怀丹一摊手:“少见。”
夏禾唇角微扬,但心里仍是难免失落。
轻轻呼出一口气,什么时候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明明和小坏蛋约定好的。
她登时淡定无比,倒是叫张之维不禁侧目。
“小丫头,你胆子不小,一个全性妖人在龙虎山上,见到龙虎天师还不赶紧走?”
夏禾微笑道:“您如果不想放我走,我又能怎么办?”
“脚长在你身上,走不走,走哪条路,走什么样的路自己决定,做不做人,做什么样的人亦是如此。”
夏禾眨眨眼睛:“老天师言之有理,那,我叫你一声师父你敢答应吗?”
张之维哭笑不得:“你如果不做全性,叫我一声师父,如何不敢答应!”
夏禾原本是想戏弄一下张之维,没想到真的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不禁怔在原地。
回过神来,心情复杂的躬身:“我……谨记老天师教诲。”
张之维摇了摇头:“小女娃,你好自为之吧,怀丹,跟我过来!”
夏禾静静看着师徒俩离去。
……
攻山的大部分全性都被张之维镇压,其中的高手则被张怀丹杀得死的死伤的伤。
山上隐约仍有火光照耀,但喊杀声弱了太多,龙虎山门人和哪都通的战斗员工,开始收拾残局。
师徒俩也不用急着回去。
张之维在前,张怀丹微微落后一小步,漫无目的的走着。
今夜对张之维来说,心情绝对是一言难尽,碰上全性攻山这么离谱的事情,又见到了一直想见见,但没有机会的那位。
不得不说,怀丹很有眼光,光从外表来看,夏禾和玲珑不分伯仲。
刚才以雷音之法震其心魂,那丫头也不曾露出邪魔之状,说明心性没有坏到哪里去。
对张之维来说,这就够了。
徒弟们如果要成就道侣,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把把关。
美色、性格、家世、出身这些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夏禾无疑经过了他的考验,是以他才会说如果不是全性,可以认一句师父。
不过……
张之维淡淡道:“怀丹,我觉得那个丫头还可以。”
张怀丹瞪大双眼:“啊?”
张之维不知怎的,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除了登仙之志,是不是只剩下浆糊。
张怀丹摇摇头:“师父,夏禾不会放弃做全性的。”
张之维冷然道:“是吗?这就是你跟人家不清不楚的理由?”
张怀丹冤枉的想撞墙,明明是……
好吧,他确实不够坚定。
师父说得对!
张之维轻声道:“什么身不由己,己不由心的道理,我就不跟你说了,你小时候就能自己给自己做主,遑论如今?为师只问你一句,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怀丹平静下来,尝试着剖析自己的内心。
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夏禾又岂止百日?
五年时间,她已经成为了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而玲珑就更不用说了,一颗心全在他的身上,如果真的要从两人之中选一个。
那么。
张怀丹选择!
“师父,您还记得徒儿九岁的时候,您传我阳五雷和金光炁刃的事情吗?”
张之维当然记得,脚步一顿,直视他的双眼:“你认真的?”
张怀丹一脸觉悟之色,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又有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张怀丹肃然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以我的能力,一定要能者多劳!降服双虎,不能让她们祸害别人!”
张之维看他一脸凝重,差点没忍住给他来一拳,笑骂道:“你在想屁吃!”
说完拂袖而去,算了算了,真的懒得管了,怀丹既然想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这个做师父的,最多等到翻了车老陆动手的时候帮一帮。
等等……
到时老陆打不得过是个问题!
……
看着师父的背影消失,张怀丹挠挠头,容不得他细想,张楚岚发了条消息过来。
【丹哥,你有没有看到宝儿姐?她不见了!】
很快和张楚岚徐三会和。
徐四还在知会哪都通的战斗人员收尾,暂时赶不过来。
而冯宝宝突然失踪,可叫徐三慌了神:“真人,怎么办?宝宝不见了,我都跟她说过,让她看好楚岚,会不会是被全性抓走了!”
徐三急得团团乱转。
张楚岚道:“三哥,你先冷静点,宝儿姐的实力不弱,不是谁都能抓走她的。”
张怀丹道:“我们赶紧去找吧,分头行动。”
徐三心如擂鼓:“对!赶紧去找!马上去找!”
……
话说不久之前,冯宝宝在殿外等张楚岚,结果身后的林子一阵响动,又一个张楚岚冒了出来。
冯宝宝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看看大殿,再看看林子的方向。
而林子里的张楚岚,看到引起了她的注意,往林子深处走去。
冯宝宝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张楚岚!你去那?”
张楚岚不吱声,一个劲跑路,如此明显的诱敌之计,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不对,但不包括冯宝宝。
两人一追一走,已经远离了大殿,周围林木深深,冯宝宝刚跳上一颗大树,一条无色透明,由炁组成的细线朝她的脖子圈来。
……
感觉到身后冯宝宝没有再追上来。
张楚岚拄着膝盖呼呼喘气。
“呼哈!累死人了,这丫头,差点在把她引入埋伏圈之前被她抓住,不过还好,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次全性攻山,冯宝宝是重要目标之一,由他亲自出马进行勾引,再由五六名善于伏击的全性好手设下埋伏。
就算张怀丹贸贸然闯进来,都有很大的概率折戟沉沙,何况一个冯宝宝?
‘张楚岚’这样想着,甚至觉得代掌门对这个丫头有点重视过头。
忽然。
身后响起拖地声,大口呼吸的‘张楚岚’毛骨悚然,乍然回头。
但见冯宝宝提着个埋伏的全性好手,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张楚岚’咽了口唾沫。
‘卧槽!连老吴都被干掉了,其他人呢?不会也栽在这姑娘手里了吧!’
‘张楚岚’心惊肉跳,又不得不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和冯宝宝对视。
冯宝宝仔细瞥了他两眼,忽然掉头就走。
‘张楚岚’心里打鼓,连忙道:“诶!宝儿姐,你干嘛去?”
冯宝宝的声音毫无起伏:“我要回去找张楚岚……”
‘张楚岚’匪夷所思,他为其他人施加的伪装连一些老前辈都看不破,何况是他自己亲自伪装?
有理由相信。
即便是十佬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未必能够看破他的伪装,结果竟然被这个丫头看破了?
这时。
冯宝宝身前走出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一双眼睛晦暗无光,如同黑幕笼罩天空:“呵呵,域画毒,老头子我以前就说过,你那点小手段,碰上真正的高人行不通。”
域画毒颤声道:“夏,夏老!”
夏柳青背负双手,淡淡一笑:“有了一定的道行,看人看物不再只观其形,还会望气,你能模仿张楚岚的声音相貌,还能模仿出他的炁么?”
域画毒讪讪一笑,朝着夏柳青拱拱手,飞一般的跑了。
夏柳青饶有兴致的端详着冯宝宝的双眼,看着看着,不知怎的,一股浓烈的熟悉感刺穿了心底封存记忆的隔膜。
夏柳青幽幽道:“小姑娘,了不得,形轻气轻,仙人之姿!”
冯宝宝眨眨眼。
身后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外国中年男人,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斩来。
冯宝宝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就是一个肘击,肘住巴伦的手腕,让他的短刀无法落下。
巴伦更是敏捷,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凭借着高大的体型,膝盖压在冯宝宝后颈,将她打到跪地,短刀朝着她脑袋刺来。
冯宝宝面无表情,直接以还能活动的右手拦在耳边。
短刀刺穿手掌,鲜血汩汩流出,她不为所动,直接卸掉被制住左手的关节,被刺穿的右手更是顺着刀刃击向刀柄。
巴伦小吃一惊,素质这么高的异人生平仅见,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冯宝宝顺利脱困,为自己接上关节。
令人牙酸的响动传来。
巴伦低声道:“主动摘掉关节来挣脱束缚,手掌被刺穿不惜加重伤势也要躲刀,处于不利的境地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巴伦赞叹不已:“冷静、精准、优雅、致命,没有一丝多余的行为,显然,是个近乎于完美的战士!”
夏柳青摇摇头:“错了错了。”
“你这鬼佬,刚才不是讨论过么,从她脱离埋伏,处理那几个小东西的表现来看,这姑娘的身手源自于天然。”
“反正我是不相信,靠着后天修炼,这个年纪能达到望气的境界。”
巴伦挽了个刀花。
“要不要赌一赌?我赌您那瓶老女儿红。”
夏柳青咧开嘴:“行!你那支威士忌押给我!”
巴伦再度出手,在林中窜来窜去。
冯宝宝呆呆看着四周:“真厉害,隐藏起来一点炁息都感觉不到,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
夏柳青笑眯眯的说道:“小丫头别多想,我知道你急着离开,不过这种地方是巴伦的主场,不把他打败你走不了的,专心对付他吧。”
冯宝宝看了他一眼,能够感觉到,这个小老头身上没有一丝敌意。
而隐藏在树后伺机出手的巴伦有点无语,深深怀疑夏柳青跟他不是一伙的。
巴伦是外国友人,机缘巧合之下和全性有所联系,来到夏国,又结识了夏柳青,目前正在考虑要不要加入全性。
其实不少人都希望他能够加入,这样的话,意味着全性迈出了国际化的第一步。
而巴伦还在观望当中,这次全性攻山的大型团建活动,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对冯宝宝出手则是源于吕良在张怀义尸体里面找到的信息。
巴伦自己就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看到冯宝宝十几年来容颜不改,立刻生出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