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记错的话,比壑山参战,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离现在还早的很呢,难道是这次滨城之行的连锁反应?”
“但比壑山与其他异人流派不一样,这是群一身反骨的家伙,可不一定听天皇的命令,要想让他们出山,来这异国他乡拼命,只怕不容易!”
“关石花传过来消息里,那条蟒仙说的那一些话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冰天雪地里,张之维看着关石花通过阴阳纸传递过来的消息,脑中思绪翻飞。
对于蟒仙投靠倭寇,小栈早有提醒,他并不觉得意外,也没多气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当汉奸的都不在少数,不能对一群得了炁的动物要求太高。
至于全性里有人勾结倭寇,那就更不意外了,全性门人,做出什么事,那都是有可能的。
很多人对全性都有些片面了,只觉得它是有些类似武侠小说里明教的地方,但其实不然,全性要更恶劣一些。
后世剧情里的全性,是被无根生改造后的全性,现在的全性,打着祖师爷杨朱的旗号和上代门主妖僧姚广孝的指引——顷覆天下,到处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但关键的是,他们只是一群无头苍蝇,无人领导,打着顷覆天下的旗号,却没有取而代之,治理天下的意思。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发泄自身的破坏欲找个好听的幌子罢了,这让他们像一群到处搞破坏的恐怖分子。
现在的全性,人人得而诛之,所以后来三十六贼结义,各大派的人,才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管这些了,管他是真是假,都是一丘之貉,敢来,道爷我皆一剑灭之!”
张之维策马奔驰于风雪之中,摸了摸背后的东风大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试试从真武祖师爷那里学的招式。
与此同时,皇陵之中。
无根生说道:“走这边,跟着我的脚步,前进三步,再左转两步,继续往前走四步,前面就是阴殿,那里是龙脉的中心,到了那里,炁局的影响也就结束了!”
后方,众多异人们小心谨慎,跟着无根生的指引,亦步亦趋的进入了阴殿。
进入瞬间,众人只觉得混身一松,那种无时不在的头上悬着利剑的感觉消失了。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阴殿中的满地死尸。
这些尸体,有些是被“国师”心猿杀掉的,有些则是被酒吞童子杀掉的。
对于这些尸体,他们倒没诧异,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太多的死尸,已经知道,这里的倭寇,多半已经死绝了。
“大家检查一下四周,看一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高家主提醒道。
而术字门的胡图大师则是感叹道:“这位无小兄弟真是神了,龙脉炁局乃是自然生成的,要想找到进入的规则,需要经过周密的观察当地的结构和气脉的流动,以此来反推整个炁局的结构和效果。”
“这是个复杂的大工程,即便是老夫,也不一定有绝对的把握能反推出来,小兄弟竟然直接找到了,老夫叹为观止,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由不得他不感叹,这次,他真是见到了太多的年轻翘楚,实力强大的吕家双璧,年纪轻轻就在术法一道与他比肩的武当高徒,天神下凡一般的小天师张之维,以及这个手段诡异,能轻易走通龙脉炁局的无根生……
不过,他的感叹却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才发现,已经没了无根生的身影。
“那位小兄弟人呢?”他问。
“把我们带进来后,他就走了!”周圣说道。
他看着无根生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无根生走的时候,和他单独谈了下心,还嘱咐他记清楚出去的路线。
“真是一个神秘强大的家伙啊,不知道以后还能再见吗?!”他心里自语。
“离开了,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了呢,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了呢……”胡图大师愣了一下,喃喃自语着,他还有好多东西没问呢。
…………
…………
而此刻,皇陵的东南门外,无根生看着满天的风雪,嘴里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路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
“他们有的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有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的是热血涌头的莽夫,有的是急公好义的正人君子……”
“但正是因为接触了他们,从他们身上的道映照自身,才让我的道更加完善了。”
“像长白山的这群正道人士,虽然他们也各有各的缺点,道貌岸然也好,假仁假义也罢,但他们都有闪光点,都有值得人称道的地方,可以为了国家大义,舍生取义,齐聚这长白山深处!”
“这群正道人士是这样,那些无恶不作的邪道中人,又是怎么样的呢?他们又有怎样的心路历程,又有怎样的道?”
无根生感叹的一句,拿出把阴阳纸,写了一句“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写完,无根生却也不看回复信息,把阴阳纸随意一丢,拢了拢头顶上的熊皮帽子,一脚踏入风雪之中。
无根生看着好相处,但其实,他的性格有时候接近冷酷。
他和张之维是不一样,最大的不一样是,张之维是没有太多共情能力,所以略显冷硬。
毕竟张之维的出身,他的能力,他的性格,他的天赋……都让他立足山巅,仿若天人。
他的思维高坐灵台,就连自身的妄念都影响不到,更别说其他呢。
所以,就算他偶尔显得嫉恶如仇,但那也不是感同身受,只是道德观作祟。
他不能体会软弱者的痛苦和恐惧,所以不能体会世上的恶徒,是何等暴戾和扭曲……
但是无根生不同,他是从死人腹,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这人世间的种种恶,他从来都感同身受。
这一路来,他感受到了很多的恶,也感受到了很多的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善和恶从来不是彼此对立的东西,就好像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现在,他想去看看,那些传说中没有半点人性光辉的极恶之人是怎样的!
“全性,全性,你是一个怎样的组织?真是令人好奇呀!”
……
无根生的身影渐行渐远。
…………
东瀛,三重县伊势市近郊的山中,古老的建筑物笼罩在蒙蒙的细雨中。
这些建筑看起来很有年头了,角落里供奉的石地上都长满了青苔,但每个角落都那么精致,连佛前的灯都用琉璃灯盏,即便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建筑群中,时不时有表情肃穆的神官和巫女在角落里停步,点燃了壁上的煤油灯。
这里是东瀛的神宫,虽然在很多场合,它被称为伊势神宫。
但事实上,这座祭祀象征太阳的天照大神的神宫,正式的名称就是“神宫”。
能叫这个名字,它的地位可见一斑,在神道教中,几乎等同于龙虎山天师府在道家的地位。
“神宫”分为内宫和外宫,内宫看起来非常古典,建筑造型都是近千年前的款式,但没有任何破落的感觉。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伊势神宫有一个造替制度,每隔20年要把神宫焚毁重建,这被称为神宫式年迁宫,迄今已盖了五十多次。
而此刻,内宫最深处,香火供奉一道红墙上,雕刻着天照大神的浮世绘。
红墙前,炽热的火光绽放,铁锤敲击钢铁的声音清越绵长。
一柄赤红色的刀胚悬浮于空中,一个身穿穿黑纹付羽织,脚踩白袜和木屐的老人,隔空打出一道道炁,正在锻打它,火光四溅。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请进!”老人说道。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狩衣,头上带着乌帽子的中年人走进了进来。
“宫司大人,刚才我发现,供奉在我土御门家族神社里的酒吞童子的本命符诏,破碎了,这尊被我祖役使近千年的式神,彻底消亡了!”
中年人颤声说道:“酒吞童子的神魂本尊,被我们置放到了那个支那皇帝尸体内,想要借助他的尸体复生,如今却本命符诏破碎,只怕龙脉那里,出了大事!”
中年人的话没有丝毫影响到老人,他依旧不慌不忙的打出一道道炁劲去淬炼刀胚,一脸淡漠的说道:
“中国有句古话,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剑圣宫本武藏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临敌的时候应该保持自我,如果被敌人的节奏调动了,自己就会露出破绽。”
“龙脉那里出事,不是什么很出人意料的事,其实,早在滨城出事之时,我就有心里准备,只是……”
老人顿了顿,道:“只是我也没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按我预料,有龙脉炁局在,再怎么也能支撑一段时日,足够我布置了,却是没想到破的这么快,打乱了我一系列的计划。”
“如此大的动作,支那那边应该有狠角色入场了,至于酒吞童子出事,应该是差了最后一步没有完成,没能复生成功,不然,以大江山鬼王的能力,不应该会出这种是才对。”
他们并不知道善耆转移了命格,酒吞童子已经成功复生,还以为胎死腹中了。
中年人想了想道:“狠角色,不对啊,宫司大人,我们在支那那边的探子来报,这次围绕龙脉的行动中,除开四家和出马仙中的几个顽固不化的家伙之外,像什么道家天师,大盈仙人,少林方丈之类的狠角色,都没参与啊,当然,也不排除他们隐藏行踪,偷偷过来的可能!”
老人摇头道:“支那地域辽阔,有什么突然出现的高手,也不意外,从滨城的情况来看,这次动手的人,行事作风极其的狠辣,几乎是赶尽杀绝,不太像是天师,方丈这些人的所为。”
“对了,宫司大人!”中年人又道:“新去滨城的特高课的人,找到的一切线索,都是指向的契卡特工,会不会真是毛子的契卡特工做的?滨城的事,很符合他们赶尽杀绝的一贯作风!”
老人说道:“军方的人已经很毛子国沟通过,毛子国否认了,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不管是不是,此人都对我们抱有巨大的敌意,是心腹大患,必须剪除掉!”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中年人道:“可对方的身份,我们一无所知,如何剪除!”
“这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不能知道的!”
老人说着,一挥手,把刀胚塞进旁边的火炉里,走出了神殿,中年人赶忙跟过去。
殿外是一片樱花林,樱花林的中间是一个小水池,水池中央是一座圆形的金属祭坛,祭坛周围还供奉着一些形态各异的神龛。
老人登上祭坛:“要知道一件事,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占卜,但直接占卜,代价太大,所以才有祭坛和祭品的出现!”
说着,老人捏了个法诀,把右手伸进水池,双目微闭,霎时间,水池爆沸,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满池的水向着天空飞射,组成数十米高的环形水墙!
水墙就如画面定格般停在空中,形成幕布一般的水幕,上面依稀可见模糊人影,涟漪泛过,水幕上是个身材极其高大,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见到这一幕,中年人一脸吃惊道:“这样子,典型的东斯拉夫人长相,是个毛子,真是契卡特工的人?”
老人则是说道:“他叫维克多,确实是契卡特工的人,不过,内景给出的信息,此人在契卡里平平无奇,地位并不高,只是很普通的特工,不应该有这个能力才对,继续占卜。”
水幕为之一变,又一个外国人出现,是一个秃头胖子。
“这人叫鲍里斯,同样平平无奇!”
大概十来个呼吸,水幕再次为之一变,这次换成了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依然是外国人。
“这人叫安德烈,庸人一个,不可能,这些人羸弱无比,绝不可能在滨城掀起这么大的风雨,是有人在偷天换日,鱼目混珠,休想骗我!”
老人猛地鼓掌,吼叫起来:“快,告诉我,告诉我,滨城之事的真正始作俑者是谁?”
水幕剧烈扭曲,一片刺眼的金光透出,其中有一个大概的人影轮廓显现,貌似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个人影高大的过分,浑身金光遍布,面目一片模糊,只有一对大星般的眸子闪烁。
“幕后之人,显形了,快,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快!”
老人剧烈鼓掌,发出尖锐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