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在云间穿梭,掠过下方山河。
张之维盘坐在仙鹤上,手里拿着阴阳纸,看着吕仁给自己的情况汇报。
同时“国师”也回来了,当时的战斗场景也被他得知。
“拥有一些简单意识的七道煞炁,身体异变,七条触手……”
几种特征结合,张之维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七煞攒身之术。
七煞攒身之术是一门速成的恶毒邪法,要想修成,需要找七名特定八字的男童,以特定的方式杀掉,这样就可以将男童的灵魂化作煞灵,封在自己体内,当作养分慢慢消化。
在消化的过程中,还能对男童的煞灵进行控制,辅助自己进行战斗,甚至可以改变肉身形态,当男童的灵魂完全消化掉后,行法人便会失去煞灵附体的效果,但他的修为将突飞猛进。
像碧游村剧情里,那茅山赵归真就是虐杀了七名童男,并将他们炼制成煞灵收入体内。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煞灵,但依旧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力量,即便是年长他十余岁的师兄,也不是他一合之敌,可见此法对战力的提升有多恐怖。
“从吕仁给的消息,那个外号师爷的人,修炼此法已有十余年,时间跨度这么长,只怕行法过多次,吸收过很多煞灵,本身就是速成邪法,又叠加了数次,难怪他们打不过!”
“上次和守成师叔曾谈过,七煞攒身之术是茅山上清宗高功,蝙蝠法师所创,蝙蝠法师在被上代天师下了三山追杀令后,便消失了。”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修为定然高的吓人,这个师爷无论是实力和年纪都对不上,不可能是蝙蝠法师,但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坛子人小鬼与蝙蝠法师有关,漕青帮的师爷会蝙蝠法师的手段,看来是对上了,此行不会没有收获。”
张之维给陆瑾等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便收起了阴阳纸,全力赶路。
至于田晋中和张怀义,则在下面极速狂奔,但即便如此,却也被张之维拉开了老长一截距离,被甩在老后了。
不过他们已经说好,他先到魔都,他们随后就到,走的时候他还给两人留了一张传讯的阴阳纸。
全力赶路之下,魔都已经遥遥在望,张之维盘坐在仙鹤上,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狂乱的夜风扑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如钢铁一般坚硬。
魔都,江水入川、川流入海之处。
尽管已是深夜,这座城市依旧亮着繁密的星火,歌舞升平,这是一座不夜城。
街道上浊黄的街灯像是脉络一般延展向整个城市的角落,宽阔的江水穿城而过,把城市分为了东西两半。
西岸江畔的南京路,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也被称之为十里洋场,一群小年轻围着一辆老爷车,啧啧称奇。
“行啊,小嘉,提了新车啊,福特?”
其中一个身着西装,油头粉面,时髦髦打扮的青年,心中暗爽,脸上却不动声色道:
“还行吧,前两天家里置办的,三千多大洋,皇帝老儿同款!!”
“看起来真威风啊,来,小嘉,带着我们去黄浦江边兜兜风!”
“就是就是,带大家兜兜风!”
身边人跟着起哄,叫小嘉的西装青年假装咳嗽了几声,拉开车门进去,挂挡,正要给油。
忽然,一道黄色影子卷起漫天乱流,从他的面前猛的漂移而过。
掀起的劲风,把几个小年轻的油头都吹散了。
几人坐在车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懵逼。
“我去他娘的,刚才是个什么东西,咻的一下就过去了!”
“我倒是看清楚了,是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就那种傻大个拖着的黄包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我也看到了,好像真是一辆黄包车,走,咱们快追过去看看!”
那个青年猛的一脚油门,汽车追着黄包车而去。
这个年代,汽车刚兴起不久,即便是最为繁华的魔都,有车一族也不过区区两千不到,所以黄包车才大行其道。
不过今天夜里,一辆先进的福特汽车,却连一辆黄包车的影子都摸不着,一群小年青伸着脖子,眺望远去的黄色身形,嘴里卧槽个不停。
而那辆快如闪电的黄包车,一个拐弯,开出南京路,进入到派克路。
派克路是现在的说法,早些年它叫东台路,若是晚些年,它叫黄河路。
派克路相邻南京路的的地方,立着一栋装饰豪华考究建筑,上面写着凤鸣楼三个字。
凤鸣楼是魔都著名的风月场所,不过它不做皮肉生意,这年头卖身的轻贱,值不了几个钱,要有艺在身才行,一个名角带来的价值,一千个卖身的妓女也比不上。
今夜的凤鸣楼,有花魁唱戏,所以即便已是深夜,门前依旧车水马龙,不少人在进进出出。
一群黄包车司机蹲坐在门口等客,时不时的打望四周,一脸羡慕的看着来往的衣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
车夫驾驶着他的本命法器,一路风驰电掣,在极短时间内,就从码头开到了派克路。
途中他们也遇到了漕青帮大队人马的阻拦,但车夫没停,马力全开,一冲而过。
期间有不怕死的硬去阻拦,结果直接被撞成一滩碎肉,比被大卡车冲撞还惨。
不过到了派克路后,车夫把速度降了下来。
一个潇洒的回旋,“吱”的一声,在地面留下一个很深的车辙印,黄包车停在了凤鸣楼的正门前。
王蔼、吕慈等人接二连三的从中跳出来。
黄包车的速度这么快?
黄包车能装这么多人?
是眼花了,还是大半夜的撞鬼了?
在来往行人和黄包车夫震惊的目光中,吕慈几人快步进入凤鸣楼之中。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一进门就可看到玄关一侧,坐着两个头戴黑帽,身穿黑袍的瞎子,他们的腿上放着一把很大的古琴。
两人旁若无人的拨动琴弦弹奏小调,若客人进来,便会来上这么一句。
王蔼每次进出凤鸣楼,都会好奇的打望这两人,魔都的其他娱乐场所,安排的都是长相标致,身段苗条的迎宾小姐,为何凤鸣楼安排两个极其突兀的瞎子?残疾人再就业?
吕仁想的多一些,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出自《左转》,讲的是伯牙绝弦的故事。
伯牙号称琴仙,难道意思是凤鸣楼的乐曲堪比伯牙再世,在这里能相遇知音?吕仁心里想。
吕慈则没想那么多,抱着重伤的陆瑾就往里去,因为自己横抱着一个人,两个瞎子的古琴又太大,有点挡路,再加上两人说的话,以及古琴的造型,吕慈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没看到我抱着一个伤号吗?天天抱着个棺材板弹弹弹,还说什么肝肠断之类的屁话,他妈的烦死了,清明节还没到呢,有没有点眼力劲?快起开!”
两个瞎子也不与他计较,连忙起身,把那两米多长,似古筝,又似古琴的乐器竖起来,继续弹奏,琴声不停。
吕慈瞥了他们一眼,大步走进凤鸣楼大堂。
“不好意思啊,我一个小兄弟受了重伤,他一时情急,出言不逊,还请两位见谅!”
吕仁赶忙道歉。
两个瞎子重新坐回座位,把古琴摆正,继续旁若无人的弹奏着,充耳不闻。
“多多海涵!”
王蔼递过去一沓大洋。
一个瞎子伸手接过。
两人一人说了一句:
“那小伙伤的很重!”
“理解!”
进入楼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台子上有乐伶在唱戏,下面一群人在听,鸣楼的姑娘,一般只是陪酒陪客,揉肩敲腿之类的,并不卖身。
吕慈抱着陆瑾刚一进去,就有姑娘迎上来,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待了有些时日了,这里的人对他们也不陌生,当即殷勤道:
“哎哟,吕少爷,陆少爷这是怎么了?”
后面紧随而至的王蔼撇了撇嘴,这段时间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但这些女的从来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不知像刚才打赏瞎子一样打赏她们,她们会不会笑脸相迎?王蔼心里想。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的心里只有关石花,对这些女的不感兴趣,只是有些不满对方区别对待而已。
对于这些热情的女子,吕慈有些不耐烦,老陆差点被他一掌打死,他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莺莺燕燕,当即就想喝退她们。
这时,一个有些冷清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小霜,那小子是喝醉了,去后厨给他端碗醒酒汤来!”
“是,大阿姐!”
吕慈循着声音往上看,就见大堂的二层,一个皮肤欺霜赛雪,生着一张瓜子脸的俏丽佳人,穿着一身绣着红牡丹的旗袍,靠在凭栏上,看着自己一行人。
这是凤鸣楼的老板娘,她出现的时间不多,吕慈也只见过一面,倒是吕仁和她接触多一些,凤鸣楼的人,都叫她大阿姐,非常的有背景。
“多谢大阿姐!”
吕慈低头道,面对老板娘,即便以吕慈的性子,也没有造次,寄人篱下的觉悟还是有的。
“大阿姐,事情可能有点麻烦,希望您能担待一下!”
吕仁一步上前说道,这事闹的不小,他们也已经和漕青帮的人正面交锋了,不能指望藏的住,必须得挑明了。
老板娘却没有听,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眨了眨眼,展颜一笑,露出一口皓齿,道:
“无碍,在这魔都一亩三分地,还没谁敢在凤鸣楼闹事,你们尽管待着,保管你们没事!”
“感激不尽!”吕仁抱手说道。
虽然之前王蔼他们在阴阳纸上调侃,说他和凤鸣楼的老板娘有一腿,凤鸣楼的老板娘看上他了之类的话。
但几次接触下来,吕仁心里清楚,并没有那回事。
他一直都是一个对自我认识很清晰的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到对方的。
外貌?魔都长的比他出众的不在少数。
本事?他虽自诩日后不弱于人,但现在比他强大者不知几何,对方能在魔都有现在地位,强者只怕见得也不少。
想来想去,吕仁觉得对方可能是看在家族的份上,才收留了他们,并对他们特殊照顾了一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十里洋场打下一片江山的女人,又岂是泛泛之辈?怎可能是看到男人就走不动道的恋爱脑?
她之所以收留夜袭了漕青帮,还绑了三大亨张万霖小妾的吕仁一行人,完全是为了投资。
要想在江湖上立足,光靠打打杀杀是不够的,再说了,她一介女流,打打杀杀的本领只能说马马虎虎。
在她看来,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若没有的话,那就要去结交,去创造。
面前这几人,一个陆家大少,一个王家大少,一个吕家大少,基本都是四大家族内定的下任家主。
而她只需要付出了一点小代价,便同时结交这三个潜力股,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至于此事会开罪漕青帮……
她还真不带怕的,两者的生意不在一条道上,漕青帮还真没办法压她。
况且,漕青帮的勾当,她也有些不耻,于情于理,她都要帮一把。
“你们去房间好好休息,我已经在里面安排了郎中,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出来。”老板娘说道。
“大恩不言谢,大阿姐的情谊我们一定铭记,这次漕青帮来势汹汹,还请大阿姐不要和他们硬来,只需要拖住一两刻钟,我这便有援军到来,到时危机自然解决了!”
吕仁抱手说道,他是个绝对的聪明人,对局势是有把握的,凤鸣楼是很有背景,但和雄踞漕运,把持大烟的漕青帮永鑫公司还是不能比。
他担心老板娘顶不住压力,把他们卖了,所以给她透个底,不用死斗,只拖延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老板娘笑道。
这时,有小厮慌张的跑进来:“大阿姐,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永鑫公司的人,来者不善啊,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来者是客,生意继续,让我去会一会他们!”
老板娘挥了挥手,让吕仁一行人躲进房间,自己则握住凭栏,从七八米高的楼上翻身一跃,绣有牡丹花的旗袍下,修长白嫩的大腿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