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杨远将韩雪送到屋里时,习惯性的将钥匙拔出来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出门时想着一会儿上来不关门就行了,谁知,在下楼时,门被风吹着关上了。
然后,仇公平开始使劲敲门,里面的韩雪估计睡着了,根本听不到敲门声。
杨远扶着江原与仇公平面面相觑。
“对了,我有开门师傅的电话,找师傅开锁吧……”
杨远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还好,门口有个换鞋凳,三人座的,当初买的时候,就是方便三个人一起换鞋。
杨远扶着江原坐在换鞋凳上,仇公平开始打电话,还好,师傅能赶过来,得半个小时左右。
“坐这儿吧……”杨远朝江原那边靠了靠,示意仇公平坐在一起等。
确实没地方可去了,好不容易爬到六层,不会再愿意下楼到车里等了。最幸福的还是韩雪,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仇公平坐在了最边上,就在落座的那一瞬间,然后一股说不出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满身是汗,但是杨远身上完全没有汗臭味。
看着身边的杨远和江原,仇公平有一肚子的疑问,江原酒后的只言片语无法让仇公平知道事情的全貌,可是自己又不好多问。
江原靠着杨远已经睡着了。
杨远双手交叉在胸前,闭目养神。
六楼,杨远来来回回爬了三趟,还拖了两个人,累得不轻。
仇公平很是识趣,一直默默不做声,然后听着楼下的动静,心焦如焚,师傅你快点到啊,仇公平内心默念着。
时间从未像现在这样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仇公平一会儿看看时间,一会儿转头看看他们兄弟俩。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师傅还没到,仇公平也困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打起瞌睡。
“是你们要开锁吗?”开锁师傅走上楼来,看着门口这仨人,想着肯定是的,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拿钥匙的,师傅边问道,边心里捉摸着开锁的原因。
“啊,师傅您来了……”仇公平听到声音赶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也靠在了杨远的肩上,有些不好意思。
“又要开锁的吧……”师傅之前给他们开过一次锁,有一次,三人出门时都想着其他人会带钥匙,结果都忘记带钥匙了,没办法,当时就找这位师傅开的锁,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是的,师傅,赶紧开吧……”仇公平赶紧站起来,给大爷腾点空,杨远也疲惫的睁开眼睛,他们都不知道,杨远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然后,大爷开始钻孔,声音很响,但是也没有把睡在门里面的韩雪和睡在门口的江原吵醒。
大爷很专业,一会就打开了:“再换个什么价位的锁啊?”大爷问道。
“最便宜的……”仇公平还没来得及回答,杨远边扶着江原进屋,边抢着说道。
“对对,师傅,就换个最便宜的……”仇公平一边说,一边心里想,有道理,就得换个最便宜的。
杨远先将江原扶在那个单人沙发上坐躺着。
“好嘞……”师傅边说边换锁,不一会功夫,就换好了,仇公平付完钱,送走了换锁师傅。
“都住哪个屋啊?……”杨远问道:“我得给安顿好啊……”
这间是江原住的,仇公平指着那间靠近阴面的房间说道。三室一厅的结构,两室朝阳,江原让给了仇公平和韩雪,靠近门口的那间阳面卧室是仇公平住的,靠近里面那间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的卧室是韩雪住的。
杨远把江原扶进江原的房间,然后把韩雪扶进韩雪的房间,安顿好之后已经快凌晨了。
“我得走了,江原这小子,我了解,喝多了就一个表现,那就是睡觉,到明天就好了,至于韩雪,你应该能照顾过来,我得走了,还得继续值班……”江原跟仇公平交待道。
“嗯嗯,您辛苦,今天真是麻烦您了……”仇公平从心底感激着。
“江原是我弟弟,应该的,也感谢你们平时对他的照顾……”说完,杨远就走了。
仇公平走到窗前,过了一会,她看见杨远下了楼,在走进车里之前,抬头看了看楼上,然后发动车子离开了。
“公平,我要喝水……”韩雪那屋传来叫喊声。
“来了……”公平担心韩雪有事情,所以,她们卧室的门都没关上,方便听到动静……
仇公平赶紧端来一杯温水,已经睡醒一觉的韩雪,此刻觉得非常口渴,接过仇公平送来的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然后又倒头睡了。虽然已经是六月,但是夜晚还是微凉,仇公平帮韩雪盖上了夏被。
仇公平有点担心江原,照顾好韩雪之后,就轻轻的推开江原的卧室门,门“吱呀”响了一下,江原翻过身来。
“公平,公平,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仇公平刚想说话,走近一看,江原的眼睛并未睁开,原来在说梦话。
原先盖在身上的夏被已经滑落,仇公平走过去,刚把被子盖在江原的身上,江原的手突然抓住仇公平的手。
“公平,我好想你,为什么近在咫尺,却感觉那么遥远,我真的好想你啊……”江原痛苦的皱着眉。
怕弄醒江原,仇公平没敢动,顺势坐在床边,客厅的灯照进来微弱的光,仇公平仔细的大胆的看着江原的脸,瘦削、坚毅、俊朗……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是怎么办呢?韩雪多次在自己面前说她喜欢江原,是她先说出喜欢的,自己该怎么办呢?三个人,总会有人受伤害的……
是的,虽然近在咫尺,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啊……
仇公平看着江原的脸,很想摸一摸,然而手伸到脸边,却缩了回来……
不就是动心了吗?又有什么呢?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女孩了,算得了什么呢?谈婚论嫁的年纪到了,能走到一起才最重要,可自己对江原还有那么多的不知道,甚至才刚知道他有个哥哥,那他父母呢,会轻易的接受自己吗?最后万一难堪收场,别说朋友,连同事都难做了,怎么办呢?
想起这些,仇公平狠了狠心,将自己的手从江原手中抽回,轻轻的走出去,轻轻的将门带上。
仇公平刚走出去,躺在床上的江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原来,江原一直在伪装,伪装喝醉,因为他知道,既然遇见了哥哥,哥哥肯定会通过病例上的联系方式联系仇公平,打听自己的情况,也一定会听说自己喝醉后,赶来照顾自己的,否则,江原怎么能在仇公平手伤未愈时喝得酩酊大醉呢,他想通过装醉试探仇公平对他的感情,没想到仇公平退缩了。
是的,江原也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了,已经没有了年少时追爱的勇气了……
二十几岁,快奔三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仇公平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睁睁的看着昏暗中的天花板,无法入眠……
此刻的江原,同她一样,辗转反侧,亦无法入眠……
此种情境,让仇公平想起清朝贺双卿那首《凤凰台上忆吹箫.寸寸微云》词中的意境“……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