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洛初被刺伤的消息率先传回了汴京。
消息送到皇帝面前的时候,皇帝正在跟颜关山讨论边防重建的事情,传话的侍卫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皇帝有些不悦,看向侍卫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冰冷。
侍卫赶忙跪下:“陛下,属下有要事要报!”
“说!”皇帝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耐烦。
“回陛下,冀州有消息传回,太子殿下一路上遇到几番刺杀,如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侍卫跪在那里,低着头,语气慌乱。
“你说什么?”皇帝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侍卫,“你说太子遇到刺杀身受重伤?”
侍卫点头:“正是!”
就在侍卫以为皇帝会因为担忧震怒的时候,皇帝竟然笑了两声。
侍卫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陛下!”
皇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颜关山,才又将目光转回到侍卫的身上:“你是说,有刺客,越过在一场战役中,独绞三百骑兵的颜凌云,重伤太子?”
“……是……”
“你在说什么胡话?”皇帝放下手里的册子,冷眼看向侍卫,“这个消息是从谁那里传过来的,是太子吗?”
侍卫突然有些紧张,好一会儿才应道:“是太子身边的砚尘传回来的消息,属下认真比对过,是砚尘的笔迹,不会有假!”
颜关山看了一眼侍卫,随后看向皇帝:“既然不会有假,那这消息不论是真还是假,那都是真的!”
皇帝微微扬眉,随后勾了勾唇角:“立刻派人前往冀州,接太子回来!”
侍卫有些茫然:“现在?”
“还不快去!”颜关山蹙眉。
侍卫愣了一下,随后忙不迭的起身往外走。
门关上的那一刻,皇帝突然笑了一声:“这种事情,也就骗骗旁人,能避开颜凌云伤了太子,那得有多大的本事啊!”
“陛下就不怕这个消息是真的?”颜关山抬头看向皇帝。
“若是旁人就算了,可偏偏是凌云,这天底下,能越过她伤人的家伙,只怕还未出世吧!”皇帝满脸的不在意,“多半是他们遇上了什么事,在这里给人下套呢!”
“陛下倒是了解殿下!”颜关山低声笑了笑。
“那是朕的儿子,朕当然了解!”皇帝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然后低声道,“朕应该装一装担心,助他一臂之力!”
颜关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上蹿下跳的给自己加戏。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后宫就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因为太子受伤,皇后气急攻心,冲到御书房和皇帝大吵一架,期间还把在御书房和皇帝谈事的颜关山臭骂了一顿。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明明是大过年,却格外萧条的武兴侯府,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一直郁郁寡欢的林夫人,突然发狂大笑。
“好啊,好啊!太子受伤,颜凌云死定了,我川儿大仇得报,好啊!”林夫人突然从床榻上坐起,眼底满是血红。
“夫人!”下人被林夫人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跪下。
林夫人冷眼看向下人:“什么事?”
“外头,有一位自称陶柳的姑娘来寻,说是,夫人认得的!”下人低垂着头,压根不敢去看林夫人血红的眼睛。
“陶柳?”林夫人眯起眼,眼底带着几分杀意,“她怎么还敢来寻我?”
“夫人可是要见?”
林夫人缓缓坐直身体:“带她来见我吧!”
下人赶紧应下。
不多时,便有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跟着下人进来,她一瞧见林夫人,眼中便闪过一抹阴狠,但是转瞬即逝。
陶柳乖顺的低头行礼:“夫人!”
“不是给了你银子让你离开这里吗?”林夫人盯着陶柳,眼中隐约透出几分不耐。
陶柳缓缓抬头,眼中的音很消失不见,只剩下悲怆:“夫人,陶柳离京不久,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陶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才回了汴京,只是没有想到我这才刚刚回来,便听说,公子他,他……”
“你说什么?”林夫人猛的站起身,眼中满是愕然。
陶柳仿佛被吓到,下意识的后退却,被林夫人猛的抓住了手:“你刚才说你有了什么?”
陶柳看着睚眦欲裂的林夫人,眼中带着几分惊恐,开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我怀了公子的孩子!”
林夫人的目光,从不可思议转变到后来的狂喜,她紧紧的拽住陶柳的手:“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是真的!”陶柳忙不迭的点头,“我专门找了好几个大夫看过,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我原本是想要找到公子,将孩子去了,但是没想到短短几月,公子竟然出了事,陶柳也是没了办法才来找夫人你的!”
而如今的林夫人,早就没了先前的颓丧,她的眼里满是狂喜:“好啊,好啊,天佑我家川儿,我家川儿有后了!”
陶柳满脸错愕,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夫人拽着往前走:“走,跟我去让大夫诊脉,你如果是敢骗我,我就要了你的这条狗命,到时候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被林夫人拽着往前走的陶柳,每一步都走了踉跄,可她的眼里却满是仇恨和怒意,丝毫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乖顺。
陶柳是的的确确有了孩子,而且至今正正好好三个月。
而三个月之前,陶柳还是林清川养在外面的外室。
林清川能有一个后,这对于五兴侯府而言,简直是天降的喜事,曾经被所有人嫌弃的陶柳,如今成了武兴侯府的掌中宝。
在武兴侯府住下的陶柳,看着里里外外奢靡的装饰,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
她站在窗前,看着幽暗的天空,突然说道:“去告诉小姐,我回到武兴侯府了,让她放心。”
突然一阵风吹过,一个黑影从陶柳眼前闪过,下一刻风停树静,一切都变成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