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聊天时扣好她刚才解开的衣领,尺量刻裁的领口贴合地将修长脖颈收拢其中,顺着颈线蔓延到下颌线,微薄的唇轻轻抿着。
褚寻伸出去的手被他接住,如同暴雪下冷得瑟瑟发抖的雏鸟一般环住他紧窄的腰,头埋在他炙热胸膛前。
谢衍任她黏着没动,弯腰亲了亲她额头,“谁打来的?”
“莫阿姨,问我回不回福利院,去看看孩子们。”褚寻毫无隐瞒。
谢衍低低嗯一声:“我通知宋清过来,让他陪你去。”
宋清是他的贴身助理,专门负责他生活方面的琐事,上个月请假回家照顾妻子月子,最近刚休假复工。
“好的,谢谢先生。”
简短对话结束。
褚寻侧了侧脑袋,脸颊紧贴在他跳动的左胸,感受那颗心脏的鲜活跳动。
墙角摆放一架纯黑的落地镜,从她视角看去,两人身影重叠,谢衍正透过镜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表情。
两道目光在冰冷的平面上撞到一起,炽热的情感在剔透明亮的镜面中无处躲藏。
最后,是褚寻先松开了手。
仗着自己过生日得到他一天的陪伴已经满足,她细心地帮忙收拾行李,给他准备乘坐飞机需要的物件。
第二天清晨,宋清风尘仆仆的来到别墅,他跟褚寻对接今日行程,在商量买几点的飞机票时,谢衍忽然下楼,让他买三张票。
目的地都是褚寻老家。
“?”
宋清隐晦地打量她一眼,然后按照吩咐购买机票。
飞机越过云层漫游在蓝天之上,赶在午饭前,一行人抵达福利院,而莫兰馨早已收到消息,专门在门口等候。
见到褚寻,话音未出,眼眶先红,她上前几步抱住身形又瘦了几分的姑娘,心里还当她是小孩。
“比去年瘦好多,”莫兰馨轻拍她肩膀,隔着单薄衣衫,摸到微微凸起的蝴蝶骨,“都生病了还穿那么少,冷不冷。”
“不冷,”褚寻轻笑着回抱她,“站门外吹风怪傻的,先进去。”
“好好好,那群皮猴子在玩游戏呢,今年福利院又来了两个小姑娘,都很乖,我等会带你认认......”
走过蓝色波纹的瓷砖,褚寻跟莫兰馨靠在墙边,望着里面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嬉闹画面,嘴角浮现笑意。
福利院的家具设计经由她手,装得稍微有些奇妙,左边是百叶窗和能推拉的玻璃外窗,搭配起来很奇怪。
此时此刻,百叶窗被拉下一半,玻璃外窗敞开,稍稍低头,就可以透过百叶窗看见阳光下的细碎树影。
窗子将阳光分割成一道道规整纹路,一股脑地印在她身上。
谢衍的心伴随起伏的光线和树影也落给了她,随影摇曳。
他最终选择推迟回津北的日子,鬼使神差地陪她回福利院探望院长。
事情好像往反方向策马奔腾,他不清楚自己这一时半刻的心软,到底是因为无聊不想那么早面对齐连枝,还是那个镜中缠绵悱恻的眼神。
无论哪种,他总要对不起另一个。
他向来渣得明明白白,脑子里没有伦理道德这种东西,无所顾忌,随心所欲。
虽然,他承认自己长大后包养褚寻有膈应那位的想法,但他自认这些年对褚寻足够好,比当初那位青出于蓝胜于蓝。
如今养褚寻一养六年,至于想继续包着她还是放她离开,他没有考虑清楚。
可齐连枝已经回来了。
姐姐也决定向齐家商议联姻。
再留着她,难免多余。
褚寻和莫兰馨闲聊几句,把给孩子们带的礼物交到她手上,转身向谢衍走去,“谢先生,我们走、呕——”
她突然脸色一变,捂住胸口小声干呕。
谢衍连忙回神,扶住她往前倒的身体,声线温和关心:“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坐会再走。”
褚寻想摇头,动作刚起,她就倏然顿住。
......这个月大姨妈,好像推迟了。
难以预想的后果在脑海里争先恐后地涌现,她拉拽谢衍袖子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将那一小块柔软布料揉捏得皱皱巴巴。
“小寻?”
“我想回津北了。”
褚寻并未回答,轻拍胸口,蹙眉道:“可能是昨晚受凉,有点难受,回去休息两天就好。谢总不会不答应吧?”
她鼻音确实挺重。
谢衍对感冒症状不太了解,听她这样讲也信了,吩咐宋清订票。
临行前,褚寻被莫兰馨拉到一旁,语气里糅合几分激动,认真道:“最迟年中,我就去津北看你,顺便租个房。”
“租房?”
“对,有个好心人给福利院捐了很多,只要求我们搬去津北。我琢磨这里教育确实落后,不利于孩子们学习发展,搬去津北挺好的,就答应了。”
而且津北有褚寻在,平日也能经常走动见面。
褚寻点点头,“行,房子我先替你看着,你到时候给我电话。”
距离年中剩几个月,她顺便查查好心人的底细,免得莫兰馨被坑。
赶最快的航班回津北,刚落地机场,谢衍安排车来接褚寻,自己带宋清回公司。
中途,褚寻让司机帮她把行李拿回香山公寓,找借口下车,等司机开车消失眼底,她从包里翻出医用口罩,假装生病坐地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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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医院的墙壁涂抹成怡人心情的浅色,走廊仅有医护人员在走动,空气中弥漫着不算刺鼻的消毒水味。
褚寻对于即将到来的不可掌控感到害怕,惶惶不安地坐在长廊边的椅子上等结果。
“27号,褚寻。”
医生叫她名字。
走进去,一张B超结果放到面前,女医生温婉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恭喜你怀孕了。”
晴天霹雳。
褚寻怔愣出神,却又早有预料,很快回过神跟医生说谢谢。
她看着B超上那个白色的点呆愣住,仔细测算时间,发现孕期正好是她回津北那个晚上。
当真天意弄人。
那边谢衍要跟齐连枝旧情复燃,这边她就被查出怀孕,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褚寻回到公寓,倒杯水在沙发里坐好,像个哑巴一样,安静地凝视自己在水面上小小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