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忽然缠上一只手臂,褚寻惊得差点失去表情管理,她低头使劲推开那只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嘴角抿了抿。
“放开。”
怕前面的人听见,她压低声开口。
回应她的却是男人越收越紧的力道,对方微微低头凑到她耳边,没什么情绪道:“站稳,别往前摔了。”
潮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褚寻耳朵痒得下意识动了动,等她反应过来,整张脸生理性泛红,不是害羞,是被气的。
他故意的!
嘴里一本正经,手一点不老实。
褚寻动作稍微大了点,碰到前面抱小孩的女人,对方立刻回头就骂:“你脚瘸了啊站都站不稳老往我身上撞,是不是想偷......额。”
女人见到褚寻那张清纯柔弱的脸,自动把她当成可以随意欺负的性格,结果骂着骂着,就感受到一股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从头顶落下。
她气愤抬头,对上男人沉黑阴翳的冷眸,如暗潮汹涌的深海,恐惧感瞬间从脚底板涌到头顶,汗毛倒竖,吓得她当即噤声。
褚寻深呼吸压住怒意,不用往后看她都知道男人什么神情,那是她熟悉的,他们曾经相伴六年的默契。
因为最开始,她刚入圈被欺负时,他就是这样护着自己。
可惜后来他怀里保护的人,从她变成齐连枝。
她轻轻拍谢衍绷紧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上头的怒火也渐渐冷静。
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他们早已属于过去式,未来也只会有合作上的交集,何必闹太僵。
或许是感受到她恢复平静的情绪,谢衍慢条斯理收回目光,带着她往旁边站了站,给女人让出位置。
女人害怕地缩起身体,没敢动,嘴里小声嘟嘟囔囔,估计是骂人。
这么一闹,电梯内氛围尴尬,于是在门再次打开后,众人一窝蜂走了出去,护士也推着车离开。
又只剩他们。
密闭而沉默的空间里,褚寻无奈低叹。
“谢衍,”她声线温和,“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你主动提的分开,我顺从你的意思答应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好马还知道不吃回头草,你堂堂谢家三爷,难道要回头追求一个,跟自己兄弟订婚的前情人吗。”
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谢衍嘴角抿平,他幽沉的眸静静望向电梯门倒映的身影,并不相信她轻易就放弃两人多年感情,放弃...喜欢他。
几千个日夜的亲密相伴,都是假的吗?
他不信。
所以。
颀长身子微弯,将她困在自己的领地里,他轻揉女人白皙纤细的脖颈,捻出暧昧的红印。
“小寻,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谢衍嗓音疏淡,透着势在必得的锋芒,“别说你跟贺衿玉只是订婚,就算领了证,我也能让你离。”
至于他们之间的误会和芥蒂,真相水落石出,他可以解释,只要她愿意听。
如果她不愿意——
啪!
谢衍清俊面庞被扇得偏向一边。
眼底难得流露几分迷茫。
褚寻盯着他错愕的样子,郁气总算消散些许,她转了转细瘦手腕,就是这只看似柔弱无力的手,把谢衍脸打红了。
五个指印逐渐浮现。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谢衍。”
等男人神色淡漠地转过脸,她并未错过他眉宇间萦绕的戾气,是上位者被挑衅的愤怒,克制着,不发一言。
褚寻早已窥见过他的阴暗面,冷声道:“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她转身走出电梯。
谢衍独自站在原地,注视女人婷婷袅袅的纤细背影,直到门自动闭合,背影消失,才缓而慢地勾起唇角,眸光晦暗难明。
-
刚跟谢衍分开,褚寻便接到覃警官电话,请她去医院一趟,说齐连枝有话想和她聊。
褚寻犹豫两秒,选择答应,她确实打算见见这位装疯卖傻的大小姐,听听她还有什么后招。
来到医院,齐连枝因为疯狂辱骂警察被医院强行注射镇定剂,她如今给人一种要疯不疯的感觉,浑浑噩噩。
“你来了。”
见到褚寻,她死气沉沉地开口,“我现在很冷静,能让我单独和她聊吗?”
覃警官询问的眼神看向褚寻。
“可以,”褚寻点头,坐到病床边的椅子,柔白双手交叠搭着包包,“麻烦覃警官在外面等。”
覃警官识趣退出病房。
褚寻和齐连枝对视,她率先问:“你说有事找我,现在可以说了。”
齐连枝后背重重倒在靠枕上,双眼直勾勾望着雪白天花板,眼前浮现零散的,读书时候的片段。
“...我喜欢过谢衍,不,我爱过谢衍,我真的爱他。”
大概是为了证实话里的真实性,她反复强调,脸颊漾起甜蜜笑容:“其实我家跟谢家差距很大,能成为青梅竹马,全靠我成绩好,自己争气,靠进他在的尖子班。”
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没出国留学前,她和谢衍同班且同桌。
两人平日几乎同进同出,任谁见到都忍不住误会他们是一对。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我帮周非墨处理那个怀孕女生,谢衍就在旁边,非常冷漠地看着,还让周非墨下次注意避孕,却绝口不提是周非墨先犯的错。”
“他好冷血啊。”
齐连枝仿佛突然感受到寒冷,抱住胳膊,双腿弯曲缩成团,“我怎么会喜欢这样冷血无情的怪物?”
褚寻缄默聆听,只当自己在听故事,而齐连枝猝不及防凑到她面前,鼻子几乎贴到她脸颊。
齐连枝痴痴笑起来,声音慢慢拔高:“不不不,你也喜欢他!我知道,你喜欢他,喜欢到冒着生命危险提醒他让他注意我!”
“你坠海前遗落的那个耳钉是故意掉的对不对?你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只要看见耳钉,就会想到你,从而远离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嘶吼着抓住褚寻肩膀,形容癫狂地摇晃褚寻,头发披散乱飞,刺进褚寻眼睛,干涩地疼。
“我好几次都快得手。”齐连枝比她眼泪掉得更快,“他都没力气反抗,结果刚脱掉衣服,就看到挂在脖子上那条耳钉改成的项链,立马清醒过来把我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