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稿完成当天，褚寻跟秦言言回集团把设计稿交上去，顺便销假。
从办公室出来，柳铭艺对她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走进茶水间。
“听秦言言说她的稿子是你帮忙找的素材，”柳铭艺冲了两杯特调咖啡，递给她，“你能力还是够的，不考虑留在DeMoon？”
“我喝水就行，”褚寻将咖啡推回去，“DeMoon哪里是我想留就能留的，上次设计稿的事情虽然推了别人出来，但你看他们，像是信服的样子吗？”
只怕心里以为被推出来的那个员工，是替她背锅的。
对她更加厌恶。
留在DeMoon，只会束手束脚。
柳铭艺叹气：“本来就与你无关——说起来，业内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你听说了吗？和你有关的。”
褚寻：“什么？”
“不知道谁散出去的消息，”柳铭艺见她满脸茫然，有些惊讶地解释：“就是你这段时间在集团的行为，被爆出去了。上面下令彻查，只是还没揪出传播的人。”
最近忙着跟贺氏的合作，加上怀孕容易累，褚寻真没怎么分心关注圈内八卦消息。
柳铭艺眉头紧皱，“一旦消息被证实，你就会被业内封杀。”
“......”
褚寻脸色难看。
对方明显冲着搞死自己来的。
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她掏出来一看，是贺饶的电话。
她走到旁边接电话，刚喂一声，对面男人声调含笑的轻柔道：“有没有空吃个午饭？”
听到熟悉的调子，她脸上也带了几分笑，答应下来。
柳铭艺盯着她收拾东西，双手环胸，低叹道：“总之，你最近小心点吧，等培训结束就好了。”
褚寻把资料放进包，想到谢衍答应过自己结婚就放自己离开的事，点点头，“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能在背后造谣泼脏水的无非那几个，只要她跟谢衍撇清干系，在他们眼里，她就成了无价值的东西。
不值得浪费时间对付。
按照约定时间抵达餐厅，褚寻被侍者引进包厢，贺饶已经在里面等着。
门一关，只剩两人，面上装出的温和与冷漠瞬间消失。
贺饶脱掉外套随意挂在椅背上，替她倒茶，嘴里絮絮叨叨：“想约你吃个饭都得看行程。”
“你之前都低血糖晕倒了，”褚寻拿走他手里茶壶，表示自己不喝茶，“适当休息，身体要紧。”
贺饶看着她面前热气氤氲的白开水，目光带着疑惑地移到她平坦小腹，犹豫开口：“小满，问你个事，你如实回答。”
“啊？”褚寻没察觉他的异样，只以为他想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莞尔笑道：“你问，我肯定答。”
“你是不是怀孕了？”
包厢霎时陷入寂静。
褚寻笑容顿住，下意识抚向肚子。
贺饶一看她这反应，得，不用问，确定了。
“我记得低血糖那天，是在医院碰见你，”他认真回忆，“你手里当时拿着检查报告，我不小心看见了。”
当时两人萍水相逢，他并不在意陌生人生什么病。
可陌生人变成妹妹，那他没办法不关心。
他沉吟一瞬，语气凉凉：“谢衍的？”
见瞒不过他，褚寻缓慢颔首，仔细说了这几年在津北的经历。
听到她陪谢衍整整六年，如今白月光回国，即将被分手，心里涌起阵阵怒火。
“谢衍那厮，是个混球，”贺饶剑眉紧蹙，眼底闪过狠厉，“装得人模狗样，实际周扒皮一个，阴狠又无赖。”
褚寻茫然的眨眨眼。
啊？
他们认识的是同一个谢衍吗？
贺饶挺拔脊背后靠，唇角扯出冷笑：“你不知道很正常。”
圈子里起码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看不清谢衍的真面目，只有足够了解，或者地位足够高，跟谢家处于相同的阶层，才有可能接触到一二分真相。
褚寻听的心一点点坠落。
同床共枕两千多个日夜，她直到今天，才从别人口中谢衍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以为他只是有点薄情而已。
是她太天真。
世家豪门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哪里是她能轻易看穿的。
想得入神，头顶忽然传来些许重量。
带着幼年熟悉的温度。
是哥哥的摸摸头。
褚寻咬了咬唇角，抑制住发颤的身体，揪紧衣摆，嗓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说过会放我走。”
贺饶使劲揉搓她头顶，把她的丸子头揉得乱七八糟，又拆开发绳，起身来到她身后。
修长手指成梳，像幼年那样，仔细梳理她散乱的头发。
“别把别人的错当成自己的责任，”小时候她就这样，责任感太强，贺饶将发丝分成三缕，开始绑辫子，“跟他分开后打算怎么办？留下孩子？还是打掉？”
他说得冷静，褚寻也渐渐回复平静，“我要留。哥，医生说我很难怀孕，如果打了，这辈子恐怕就没法生了。”
贺饶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好。区区两个人，我养得起。”
褚寻被他逗笑，眉角眼梢蔓延喜意，绑好的麻花辫垂在耳畔，衬得小脸愈发白净漂亮。
贺饶暗自啧一声。
怎么就便宜谢衍那混球。
“哥，”褚寻仰头，“我说完，轮到你了。”
兄妹俩对视，她眸光从容却坚定。
半晌，贺饶率先败下阵来，举手投降。
他无奈道：“你啊，从小就倔。”
坐回原位，他没什么情绪的讲述这十年的事，从他被老头接回贺家，又迅速送去国外的封闭学校开始。
他在学校进行系统的接班人培养，学习生涯长达六年，等他出来，外面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头彻底掌控贺氏集团，他也得到片刻自由。
但贺家始终有人看他们爷俩不顺眼，这点贺饶无法否认，他身份很尴尬，虽顶着贺姓，却并非真正的贺家人。
刚出学校那段日子，明枪暗箭天天上演。
这时候如果他表现出对福利院、对褚寻在意的模样，那些人就能精准拿捏他的软肋，威胁他，威胁老头。
也会给福利院跟褚寻带去危险。
于是，他暂时按捺住思念，听从老头的安排，在国外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