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贺家还是参与了,否则贺衿玉不可能知道这么清楚。
也对,当人的钱权外欲得到一定满足时,胃口就会越养越大,开始想要用长久的生命,享受更多的快乐。
褚寻仔细思考贺家在这个计划里的分量,“你让我忘了这件事,是不想让我参与进去?”
“是,”贺衿玉顿了顿,又摇头,“也不是。我刚说过,实验中途出现你叛徒窃走重要数据,导致实验险些崩盘重开。”
“谢迦南在抓叛徒时受了重伤,昏迷了很久,实验被迫暂停,直到他醒来,主动提议让谢衍接手。”
褚寻若有所思:“现在呢?”
“重要数据丢失,标本和实验体损毁,进度一直停留在谢迦南昏迷前。”贺衿玉慢条斯理捻着白玉珠,衬得手指愈发好看。
“谢三养在老宅那条‘鱼’,是谢迦南最接近‘完美’的实验体。”
怪物体内有包括长寿龟在内十几种动物的DNA,重组过两次,之前放在生物研究所培育,谢衍接手实验项目后,才挪到老宅养着玩。
褚寻听着这些犹如天方夜谭的话,后脊骨窜上寒意,试探性地问了句:“...明月姐知道吗?”
刚说完,贺衿玉又拿刚刚那种讥讽眼神看她,“你以为谢迦南违背自然规律,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为了谁?”
听他提到这个名字几次,褚寻默了默,不着痕迹地倒抽凉气,哑然开口:“他是不是,改名了?”
贺衿玉嗤笑:“你脑子终于上线了。”
褚寻嘴角抿紧。
这件事,实在令人震惊。
原本只是感觉...没道德而已,哪曾想,他能为谢明月,丧心病狂成这样。
贺衿玉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略显难看的脸色,唇角笑意加深,恶劣得如同恶作剧成功的熊孩子。
“害怕啊?有什么好怕的,你当初再认识谢三早一点,估计还能被他送进研究所做人体实验呢。”
褚寻:“......”
谢邀,婉拒了。
贺衿玉读懂她的沉默,道貌岸然地叹息了声:“真是可惜,他最后怎么良心发现,放弃用人类活体这么好用的实验体。”
一句话说得毫无感情。
褚寻只觉毛骨悚然,此时此刻,她仿佛置身刚认识贺衿玉那会,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独坐高台,笑容晏晏地决断一个人的生死。
于他而言,这些普通人,高位者戏谑逗弄的玩物而已。
回到贺家,褚寻带着小宝直接回房,落后几步的贺家兄弟相互对视一眼。
贺饶眯起眸子,“你说了什么让她脸色这么难看。”
“闲聊啊,”贺衿玉无所谓的双手环胸,“她想知道谢三养的那玩意,我就告诉她。”
砰!
后脑勺被重击。
贺衿玉痛得嗷出声:“你他妈的有病?”
动不动就打人,真该把他拉去精神病院检查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你该打,”贺饶语调冰冷严肃:“这些事能开玩笑吗?”
贺衿玉揉着后脑勺泛疼的地方,心想反正实验项目已经停滞,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上纲上线?
“她自己好奇怪我?”他懒得搭理贺饶,越过他大步往前走,扔下一句:“护着吧护着吧,迟早护出个废物。”
盯着他离开的嚣张背影,贺饶眉梢紧紧拧起。
-
齐氏二次接受调查的消息在圈内传开,旗下几家出问题的分公司紧急关停,受舆论影响,股价下滑,一夜损失十多亿。
齐父在家里发脾气砸东西,不够解气,跑到医院去训斥齐连枝没用,连男人的心都拿捏不住。
如果谢衍出手帮忙,哪里会损失那么多?!
总之齐氏这次遭到重创,高层再度洗牌,许多员工察觉风向不对,纷纷离职。
贺家趁机动手蚕食齐氏丢失的资源,大赚一笔,醒来的齐连枝知道这些事,害怕贺家找自己算账,忍下这个亏。
但对褚寻愈发嫉恨。
她百分百确定,楚家大小姐就是褚寻!
最了解自己的并非自己,而是对手。
在湖里扑腾时,衣服跟着浮力飘起,她惊慌间看到褚寻腰间一块暗色疤痕,尾指大小,离得近正好看清。
她见过褚寻换衣服。
记忆浮现脑海,相似点重合,赫然是同一个人。
齐连枝几乎笑出声。
难怪她看见“楚大小姐”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兜兜转转,换个身份,跟自己作对的还是褚寻。
抬手遮住抽搐的嘴角,她缓缓冷静,思考怎么处理这位单方面毁约的贱人。
但没等她想出办法,E家的邀请函送到手上,邀请国内知名品牌的设计总监前来看秀。
齐连枝小腿被怪物咬了两口,伤得有些严重,可作为设计师,E家的秀必须去。
同一时间收到邀请函的还有褚寻。
“可以带助理,”褚寻看着许皎皎,决定带她去,“你安排下行程。”
许皎皎从未参加过这种级别的大秀,激动得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好的!”
褚寻摆摆手示意她出去,等人离开,她疲惫地揉捏眉心,距离落湖已经过去几天,但心里对于怪物,对于女娲计划的疑问始终盘旋在脑海里。
她经常做梦梦到那条像鲨鱼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游来,即将丧命鱼口,又被人紧紧抱住,回头,却是妈妈亲切柔和的面庞。
怪物变成漩涡消失,画面翻转回到幼年时期尚且温馨的家里,妈妈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别怕,牵起她的手耐心教她画画,一切那么美好——
吱!嘭!
轮胎因为紧急刹车的摩擦声混合车辆撞击声重重敲击鼓膜。
鲜红滚烫的鲜血浸满眼眶。
“妈妈!!!!”
梦里幼兽痛苦的悲鸣响彻街道。
褚寻猛地惊醒,后背洇出冷汗。
她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抽出湿纸巾擦脸平复情绪。
一遍遍地梦回当年妈妈出车祸的场景,她闭了闭眼,似乎这次的梦境哪里不太对劲。
压在车里的妈妈拼命往她手里塞东西,嘴巴张合对她说什么,没有声音。
车里开始漏油,妈妈语气越来越焦急,语速加快,直到她哭着点头,才忽然用力把她推远。
爆炸声震耳欲聋。
回忆的最后一秒,是漫天烧红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