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红现在有点想死,因为刚才,睁着眼,说着话,就开始打呼噜了。
说了二十多个小时,服务区的事情,已经事无巨细,倒蹬了好多遍,
但是小二总是能找到她漏掉的小细节,重新发问,然后就是新的循环。
终于,小二不在提问了,趁着这个空挡,段晓红赶紧闭上了眼睛,休息片刻。
只是片刻,小二又说话了,
这次用上了山神的威压,直接让段晓红从浅睡眠中惊醒,
“那个,你先别睡,醒来。”
一个激灵,段晓红睁开了眼,感受着山神的威压,比胡小草强多了,
“咋了,大哥,还有哪里不明白啊?”
小二看段晓红精神了,收了威压,认真的说,
“我其实早就明白了,但是一直很好奇,你们出马仙的原理。
老板店里有,上面写着,
身体对意识会有一个束缚,不可以打破身体的屏障,四处神游。
唯一的方法就是不睡觉,长期的不睡觉,
会让意识做出误判,判定身体已经死亡。
之后,意识就可以打破一切屏障,四处遨游。
我觉得这和你们出马仙,请师傅入体有点像呢。
一个身体怎么让别人控制意识呢?
但是经过实验,你不睡觉,也没神游,好奇怪。”
段晓红这次是彻底精神了,原来这个小孩,一直在拿自己做实验啊?
再说,开个快餐,有必要研究这么玄乎的东西吗?
“大哥,蔡根那是什么书啊?”
小二想了半天,才说,
“书皮掉了,没看到名字,不是很厚,也不太大,
最后一页全是卖双节棍什么武器的,还都是包邮。”
段晓红比蔡根小了不少,一下就知道了,最后一页卖武器的小书,八成是故事会。
你拿故事会的理论,在我身上做实验?
我就是打不过你,否则跟你拼命。
“大哥,你想知道,直接问就行,不用做实验,不睡觉,很崩溃的。”
“那你说说,师傅们上来的时候,你自我意识在哪里?怎么共生的?”
涉及到这些,段晓红很有发言权,而且觉得也不是秘密,
“具体不太好形容,有点像二人转的舞台,平时我在台上演戏,
师傅们来了,我就在后台看着,师傅们演。
对,就是这个意思,轮番演戏,我身体就是舞台。”
解释得很清晰,小二继续问,
“那你的师傅们,谁的身体都能用吗?还是有条件的?”
段晓红摇了摇头,
“应该是所有人都是舞台,只是客观身体条件不一样,好坏有别吧。
有的人舞台比较高,心里抵触,障碍比较多,
师傅们就不愿意去,唱戏比较累,还不讨好。
有的人舞台比较低,心里接受,装修的很好,
师傅们就愿意去,也愿意常驻。
谁都不想上赶着不是。
以前我家常师傅就跟我说,我的舞台门槛又低,装修的又豪华,演戏很舒服,
所以,我很小就当了出马仙,天生就是他们的舞台。”
这些话,非但没有打消,小二的好奇,使他更感兴趣了,
“那我也可以去你的舞台唱戏吗?我能试试吗?”
段晓红吓得一下就站起来了,全身警惕,
“大哥,你别逗了。
师傅们实力不一样,就像戏班子里谁是跑堂,谁是主角一样,
但是总归是有一个限度。
像您这样带着神光的,也不是不能来,
但是戏台子有可能被你压垮,那我就废了。”
哦,小二明白了,舞台也是有承受能力的,承受力越强,请来的主角越大,反之亦然。
这个和身体的情况有关吧,一个三分命的小乞丐,请了玉皇大帝上身,直接就克死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老板很厉害啊,
那脂肪含量很高的亚健康身体,竟然能承受那么多远古大能来唱戏?
身体条件不说,老板的命得多硬?
小二看着一脸警惕的段晓红,引导着说,
“小姑娘,你说,服务区的人都死了,就你没死是吗?”
不知道小二为什么又提这个茬,段晓红点了点头,
“确实都死了,我没死,对了,菜帮子也没死。”
又说老板坏话,小二不高兴了,
“看样你的命,也挺硬啊,
据我所知,只要和老板沾边的,哪怕间接沾边的,
大部分命不硬的都死了。
同理,你的命很硬,你的舞台也应该更硬,我试试。”
段晓红大惊失色,这能试试吗?
直接把舞台压坏了,谁都没戏唱啊,
“不要...啊!!!!”
话还没说完,小二化成一道白光,投入到段晓红的眉心。
然后,段晓红双眼一下就呆滞了,感觉自己的意识差点没被碾碎了。
伪山神也是山神,带着神魂的啊,不是以前那些师傅可以比的啊。
小二的话,从段晓红的身体里传了出来,
“你后台等着唱戏的人挺多啊,别跑啊,咱们一起唱戏。别跑啊。
哎呀,你的舞台裂纹了,好像要塌,我很重吗?这也太不结实了。”
段晓红听着小二的话,也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唯一的感觉就是疼,感觉身体涨得要爆炸,毫不怀疑,继续下去,必然会爆炸。
“台子是不太结实,但是在这唱戏,比在外面摆地摊也强很多,咱们再试试。”
段晓红能动了,或者说,不是她想动,是小二开始唱戏了。
一指俯卧撑,单腿原地跳,托马斯回旋,转体一万八千度....
段晓红就像踩电门一样,动作夸张而敏捷,在屋里上蹿下跳。
只是这一套动作下来以后,段晓红皮肤开始崩裂了,鲜血流了出来。
好像身体负担不了,终于要爆炸了。
“不好意思,台子塌了,我也没干什么啊,真的不好意思。
你不会死吧?
完了,你要是死了,老板该生气了,这算是草菅人命吗?”
段晓红此时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如果能开口,肯定大骂小二,
你这就是草菅人命,绝对是。
“谢谢你让我体验了唱戏的感觉,即使你死了,对我也是有意义的,谢谢你。”
段晓红觉得,小二在塌了的台子上谢幕,感谢观众,就像遗体告别一样。
完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自己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自己的命就是为了满足一下人家唱戏的好奇吗?
不断的自问中,段晓红终于失去了意识,没有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