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初寒这扑面而来的刁难之意，余晚阳似乎并不知晓。

　　 他伸手，推了一下压着鼻梁的眼镜，像是推开了一座大山，笑着道：“江总也有如此情怀，那挺好。”

　　 向门外招呼：“服务员，这桌剩下的菜，打包。”

　　 顿了顿，又转头看向江初寒：“这些剩菜，江总就带回去，喂猫，喂狗。可千万别嫌不好，毕竟都是剩的，跟新做的不能比。”

　　 服务员敏锐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隐藏的剑拔弩张，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这桌剩菜，如果打包，就得罪了江总。

　　 如果不打包，就得罪了余医生……听说余医生的身份，是跟江总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呢！

　　 这，两边都不讨好。

　　 还是苏零月出声，解了围：“打包吧。天冷了，路边流浪的小动物，也需要一些吃食，这些打包出去，不会浪费。”

　　 “好的，苏总，请稍等。”

　　 服务员也认得苏零月，之前MZ公司开业，苏零月露过脸，苏总的大名，现在很少有人不知。

　　 尤其这些上些规格的酒店酒楼，更是被提前打了招呼：人，是一定要认的。

　　 别到时候人到了店里，自家服务员却不认得，这行业没法做。

　　 “苏总，食物打包好了。”

　　 知晓苏零月是拿出去喂街头流浪的小动物，服务员还贴心的把其中一道酸菜鱼的鱼刺去掉，防止万一小动物吃了，别卡到嗓子。

　　 “多谢。”

　　 苏零月说，又转向那两个斗鸡眼似的男人，“我去结账，你们先慢聊。”

　　 她跟服务员一起下楼，去往收银台，余晚阳道：“零月，我在这里有账，都记我账上了。”

　　 越身而过，也要下楼，却被江初寒挡了。

　　 江初寒从来不是个好脾气。

　　 最近，与苏零月之间的关系略好一些，他头疼的毛病也见好。

　　 如今，似乎又有疼起来的意思。

　　 脸色不好，脾气也就不太好，这里没了别人，江初寒冷了脸，说道：“余副院长，你治病救人的好名声，来之不易。眼下，别再轻易毁了。”

　　 他话音肃穆，透着寒意。

　　 一个好医生，最要紧的，也是有个好名声。

　　 好名声没了，医途尽毁，得不偿失。

　　 “专业不同，见识也会浅薄。江总，按排辈，你该叫我一声哥。纵然这声哥，你叫不出口，我也不强求，但有些东西，你得不到，握不住，那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是警告，也是宣战。

　　 这么多年，江初意在商界无人能敌，江城也是人人捧着，供着，他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唯独，在苏零月这里。

　　 发浑的那几年，还有缺失的那五年，都成了他的心病，甚至以后都是永远跨不过去的那道坎。

　　 可再过不去的坎，也只是他与苏零月的事情，轮不到旁人插手！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余副院长操心。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的女人，给我生了三个好大儿，我心里欢喜。这一点天伦之乐，阖家团圆的幸福感，怕是余副院长体会不到的。不过，天下女人这么多，余副院长努把力，倒是也不愁。”

　　 打架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江初寒这是专门打脸，还揭短。

　　 余晚阳目光淡了下去：“我的婚姻大事，有缘自会到，用一句江总的话，不劳你惦记。”

　　 他白发漠冷，却也自有一股另类的威慑。

　　 “好了，话就这些，江总是个生意人，既然开口要打包，那请便。我呢，要跟零月去喂流浪猫，失陪了。”

　　 江初寒面孔猛的一沉，余晚阳已经走下了楼梯。

　　 他捏了手指，想到家里的两只狗，一只初一，一只月亮……它们吃得好，睡得好，一日三餐精致尽心，不用流浪。

　　 需要打包什么剩饭剩菜？

　　 下了楼，没见到苏零月，余晚阳问：“苏总呢？”

　　 服务员回：“苏总已经走了。临走时，留话给余医生，谢谢您的这顿饭，剩饭剩菜，她拿去喂流浪猫了，不用找她，她自会回公司。”

　　 气氛顿时凉了下来。

　　 身后楼梯响起脚步声，江初寒开口：“苏总真是好心人。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回家，喂初一了。初一命好，不用流浪，也是苏总最喜欢的。后来又加了月亮，月亮也乖巧，可爱，是零月的心头宝。”

　　 他话落，扬长而起。

　　 这一场交锋，两个男人谁都没有赢，谁都没输。

　　 那个女人，几乎活成了断情绝爱的样子……既不选余晚阳，也对他敬而远之。

　　 她不会再跟从前的金丝雀一样，需要活在金主的笼子里，才能有资格梳理自己美丽的羽毛。

　　 几年前，有人骂她狐狸精，凭着一点姿色，想要巴上江初寒，嫁入豪门，那心机女的手段，虽不高端，惹人鄙夷，但架不住男人宠，她就有那命。

　　 几年后，她把自己活成了豪门，她的生活，不需要任何男人来点缀，她就能活得很好。

　　 没赢没输，但心头还是发堵，两败俱伤的局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上了车，让石汀开车，江初寒道：“派人盯着余晚阳，他最近有什么举动，都要告诉我。”

　　 石汀答应，又耐不住好奇心：“江总，刚刚你跟余医生……”

　　 江初寒抬头，在内视镜里看他。

　　 两人目光相接，江初寒道：“给你的工资太高了，不如去兼职当狗仔？”

　　 哦！

　　 这是嫌他多嘴了。

　　 石汀立时闭嘴，专心开车。

　　 香雪楼正式被江氏集团收购，陈文身价水涨船高，凭着一手拍照的好技术，入了江总的眼，妥妥的人生赢家。

　　 听说这几天计划着要跟女朋友求婚，马上要就举行婚礼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石汀叹口气，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再给章圆打电话。

　　 他最近水逆，运气总不好。

　　 每次电话，章圆不是不接，就是挂了。

　　 难不成，是在躲着他？

　　 这次，无论怎么样，撒泼打滚耍赖，他也得要把女朋友搂到手！

　　 “小章鱼，我是石汀……”

　　 电话接通的瞬间，石汀连忙开口，章圆已经快速打断他，“石特助，我正在开会，很忙。”

　　 嘟嘟嘟。

　　 电话已经挂断了。

　　 石汀：！！

　　 不是，谁还没做过助理啊！

　　 我做江总特助的时候，也没忙成这样对不？

　　 转身去跟江初寒请假：“江总，请两天年假，我要去追女朋友！”

　　 陈文都有女朋友了，他也要有。

　　 眼看翻了年，他都三十四的老男人，别人倒是不着急了，随意，躺平了……他自己着急了。

　　 好不容易瞧上个喜欢的，顺眼的，不能让她跑了不是？

　　 “去MZ公司？”

　　 江初寒问，拿起桌上一份新做的企划，“刚巧，我也要去MZ公司，你开车。”

　　 石汀：……

　　 视线瞟一眼那企划：真的，若不是这企划书八百年前就做好了，我还真信了你的邪。

　　 不就是想追回苏秘书吗？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