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方寸天。
在人间,也在天空之上,阶梯的尽头,方寸天比尘埃还要渺小,也比人世间还要宏伟。
飞翔在天空之上的鲸鱼,穿梭在土地深处的龙蛇,都是方寸天的一部分,而每一天的第一缕光,来自于东面的紫气。
当紫气的化作华盖覆盖而下,方寸天的深处,雄伟的道庭也显露了出来。
无边宫殿的最深处,便是那祖树枝丫树冠之上的殿堂,那是道主莅临之所在。
四位道主端坐在上方的五个位置的两侧,四位道主,其实是两人,凡尘道主死后,五个位置便空出来了一个。
不过……如今在那五个位置上,却并没有空缺。
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孩童,身披洁白道袍,手持青色拂尘盘膝端坐在了五个位置的中央。
两侧的四位道主穿戴着拖地的紫袍各自端坐,而在左右下首的位置,曾经的无天大圣,如今的道天子和阴庭之主对坐,距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才是诸位天官的化身。
“很多年,道庭没有这么整齐过了。”
上首左边,花白发仙风道骨的老人开口,他曾经出现在祖树最高之处,镇压祖树的意志出现。
而很多天官却是惊惧无比,没有回应道主的话。
因为他们忽然之间有些恐惧,他们看着自己的周围,整个殿堂,上首五位,下首两位,除此之外,赫然还有着三千个座次。
然而此时此刻,三千个位置上——无一缺席!
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天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分为三,一气化三清之法分成了三位天官的存在。
可就算如此,也远远达不到三千的数量。
作为天官,他们很明白,这个数字是从仙道之中学来的,曾经的仙道号称列仙三千,便是大道数量,可实际上,自古以来列仙的数量加起来也远远不到三千之数。
道庭以此为数,用一气化三清这样的特殊办法,想要完成三千天官的数量,可依旧远远不够。
这只是一个设想,从来都不是事实,可是为什么,现在座无虚席?那些他们根本不熟悉的模糊身影,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为何出现在此。
要说道庭能够瞒住他们在暗地里飞升这么多天官出来,他们是不信的。
下首位置,道号道天子猴子嗤笑一声,终于是憋不住放下了自己的双腿,抓耳挠腮起来。
他憋的好难受,但是他就是不说。
这个时候,上首的那位道主开口了。
“他们是我道庭未来的三千大界之主,为鸿蒙天官。”
有天官不解。
“敢问道主,何为未来?”
他们是无上生灵,佛道之争下,他们对于佛门的了解自然是不缺的,可正是因为了解,他们才不信。
佛门所说的未来是什么未来?那是他们自己动手,用信仰的手段令人转世的说法而已。
真正的未来,不可控,不可知。
一旦知晓,那就不是未来。
三界之中,唯一涉及此法的只有一位,那就是祖龙紫霄九爪之一的爪子‘见未来’,而那只爪子也早早被列仙斩断了。
“未来便是,他们会出现,他们会存在,他们会到来。”
另一位道主开口了,赫然便是与张清有过数面之缘的女道主。
“何解?”
还是有天官问道,他名头不小,名为天璇,双目之中隐约封印着群星的光辉。
这个时候,无天大圣,现在的道天子道长终于是忍不住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牛鼻子,傻子,这都听不懂。”
他肆意地指着这些天官,快意的嘲笑着说道:
“这你们还听不懂?你们这群牛鼻子最是喜欢道来道去的,说到底,还不就是打。”
“杀光了三界其他道统的无上生灵,让道庭成为三界共主,唯一无上道统,驾驭未来无量岁月。”
“到时候,漫长的时间中,每一个飞升的人都是道庭的天官,还怕凑不齐三千之数吗?”
“这些看不清面容的人,就是未来每一个飞升的道仙而已。”
“说这么多,还不就是想要争道。”
“嘿嘿嘿嘿。”
他抓耳挠腮,原本寂静的殿堂因此而吵闹不安,但却没有天官反驳他的言论。
不过,也没有天官认为他的言论。
作为纯正的道庭道仙天官,无上的生灵,他们当然理解这一层意思,他们想要知晓的,是更深的东西。
比如,涉及到他们不久之后生死的未来。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坐在道庭中央诸位,紫气华盖之下的那唇红齿白的孩童。
道主有五位,是三人,如今凡尘道主陨落,道庭的道主数量却并未更改。
有人取代了凡尘道主的位置,或许,取代的还要更多一些。
“敢问……”
所有人都知道那孩童的跟脚,但却无人知道该怎么开口。
“唤我混沌祖。”
孩童开口,无量的清气从天空垂落,化作了清风雨露,云海流浆,也有厚重浊气在方寸天的大地涌现,尘埃与无垠的方寸天凝实了亿万倍,有一缕紫气升腾而出,落在了这殿堂的头顶。
那是纯粹的鸿蒙紫气,能够助人飞升无上,也就是说,这一句话之下,便出现了一道无上的机缘,价值不下于不死药。
混沌祖……
哪怕是闹腾不停的无天大圣,也在这一刻沉默下来,审视着那孩童。
“你这小娃娃,凭什么说自己是混沌祖?”
他直接问道,这也是天官们想问的问题,不过一饮一啄,他们不敢直接问出来。
想到这里,不少的天官看无天大圣的目光善意了许多。
有这么一个不需要任何顾忌,无法无天的家伙在道庭,也不是什么坏事。
孩童那清澈的目光看向了无天大圣,瞳孔之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但是下一刻,这些倒影就变成了一座山峰,一片海洋,山峰之上有一只猴子欢快跳跃在桃树林之中,海洋深处,同款猴子眼睛转动黑不溜秋的觊觎着不远处的海洋异兽之卵。
最终,山和海并存,猴子驾驭着木筏,乘风破浪在大海之上,步入山林,在一座古老的道观之中拜服。
“弟子自天地之外而来,向祖师求法。”
所有天官都听到了这一句话,而孩童的双目则恢复了平静,他开口说道:
“我还要在混沌之前,我诞生之后,道才有了混沌的形状。”
“那是我所定下的未来。”
“我是你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