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某处，山川汇聚在海洋，而海洋则是弥漫雪白的雾气，海水也是菁纯的纯白之色。
“又收回了一缕天命。”
海洋的边缘，姜白衣垂钓，然后愤怒的将手中的鱼竿丢给了旁边的洛书。
“为什么我这边一直没有上钩过？”
洛书面无表情接过鱼竿，再多一根他也能钓。
“你身上风水不好。”
“也许是作为曾经的太霄未央仙的你身上气味没有散去，吓到鱼饵了。”
“我不信，肯定是你这里地方不行。”
姜白衣愤怒的甩袖，然后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这片海洋的对面，这里同样蹲着一个人。
“怎么连你都有鱼咬钩？”
妙空回过头，双手合十，只不过是因为蹲着的模样，导致很是滑稽。
“施主，你着相了。”
“整个人世间，我布下的鱼饵最多，但为什么我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姜白衣质问。
“你刚才不是钓上来一条吗？”
“那是干净的，灵魂没有沾染寿命的气息。”
妙空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转过了头不再理会姜白衣。
他担心自己的风水被姜白衣给破坏了。
“你得给我个解释！”
姜白衣再次质问，已经是在张神陵的面前。
“解释？什么解释？”
张神陵摇摇头，然后说道：
“你得去找张清问问才行。”
“我要是能找到他还要找你？你们都是一家血脉，肯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张神陵还是摇头。
“我找不到他，你是清楚的，那一战之后，天命紫薇和他都消失了。”
“没人能找到他们，那几位也很着急，担心出现一位掌握完整补天道的人出现。”
“你不是有鱼儿咬钩了吗？未来能成十三层练气的种子，灵魂中携带的一缕天命气机，应该能帮你寻到寿命才对。”
“假的。”
姜白衣无奈说道：“又一个干净的小家伙，他的灵魂中没有属于未来的气息，我捕捉不到他体内关于寿命的痕迹。”
说完，姜白衣眼神灼灼看向张神陵。
“我有把握，以周天星辰为战舟，斩出一条通往未来的路，行走时间长河，直接前往未来厮杀，怎么样？”
张神陵沉默许久，然后否定的摇摇头。
“你也不同意，再没有一个理由，我就要去阴司找那个傻子了。”
“人间的杂碎！！！”
一声怒吼让这片混沌的海洋沸腾，紧接着无边的黑暗化作了高大的巨人朝着姜白衣拍下来。
刺目的剑光斩断了混沌，姜白衣和翎殇在无边的虚无之中厮杀。
许久之后，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双方安静下来。
“我们还不确定，究竟是未来，还是真的存在另一个三界。”
张神陵看着姜白衣，这样说道。
“你斩断时间，以周天星辰为舟，通往的未来，也不一定真的就是未来。”
“宿命之说，并非能够被确定的。”
“这是他失踪之前给出的答案，怎么就是不确定的。”姜白衣心有不甘，他体内寿命流逝严重。
这是纪元交替之后，带来的大恐怖，无论是九天无上，还是人间凡俗，寿命流逝的速度都在一次加剧，尤其是他们这些以人世间为根基的大圣。
“过去、现在和未来，过去是历史，现在是事实。”
“如果真的存在既定的宿命，那么未来，就是注定。”
姜白衣的周身，时间汇聚成了河流。
河流的前中后，分别是时间长河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过去是历史，你在无终殿已经有了答案，找不到任何痕迹；现在是事实，事实掌握在我们九个的手上，谁也不能越过我们改变。”
“只剩下注定会发生的未来。”
“未来是在过去就已经注定的，并非是我们曾经所言无穷无尽的变化，一块石头在未来，那块石头就必然出现在未来。”
“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早就设定好的画面，我们按部就班无论如何都会达成的结局，就像是话本一样，不曾被改变。”
“未来是存在，既然是存在，那么我们的力量就能够抵达。”
姜白衣振振有词，他手中的剑光已经开始撕裂时间长河，满天星辰做舟，落在他的脚下，锻造出了一艘无光的战舟。
张神陵没有回应，而是盯着姜白衣许久后问道：
“这就是，曾经那些列仙，所推演出来的答案吗？”
“时间长河是断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过去的永恒在过去，未来的永恒在未来，我们永恒的生活在现在，一次次的轮回。”
“直到某一刻，属于现在的时间长河到了尽头，一切都会重来，而那个时间节点就是仙道崛起的黄金岁月。”
“从黄金岁月到我们九位大圣出现。”“属于现在。”
“从天地初开到黄金岁月之前。”
“属于过去。”
“从我们消失后，到另一个无法言说的画面。”
“属于未来。”
“这就是群仙最初的猜测，他们猜想，时间长河从来都是三段，每一段时间长河中的生命，都既定的在其中轮回。”
姜白衣死死的盯着张神陵，开口说着古老的秘密。
“我们会死，但是在下一个轮回中，三十三天会再次破碎，然后我们会再次诞生，你们张家也会再次轮回出现在百万大山，毗邻无光之海的云梦泽，然后经过数十万年，我们再次做着今天所做的一切。”
“然后，等待着又一个轮回。”
“甚至于，我们现在所在做的事情，在上一个轮回，也有着我们自己，在做。”
“我们永远不可能抵达未来，必须用特殊的办法。”
“九天逍遥楼，人间无终殿，阴司枉死城，就是曾经的列仙他们前往‘过去’的战舟。”
张神陵依旧看着姜白衣。
“你在推翻我们过去认知的一切。”
“是的，一切。”
姜白衣点点头。
“我一直都有一个疑惑，我是怎么转世的。”
“后来我想明白，也许这种转世，本身就是轮回的一部分。”
“我只是储存了一丝上一个轮回中，我的力量和记忆，仅此而已。”
“那么，你试试？”
张神陵忽然说道，然后手中兜率真火九卦炉出现，炼化了姜白衣周围的无光战舟，最终一艘古朴的战舟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战舟行驶在时间长河，带着姜白衣消失在了岁月。
“他会死吗？”
虚无中，玄叶走了出来，平静的问道。
他的手上有着一根鱼竿，鱼竿的末端并没有什么鱼钩。
“轮回的力量在影响他，他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妙空也出现在了另一边，双手合十，慈悲佛号在口中回荡。
“这么多年来，只有青衣施主能够钓上猎物，可他内心蒙尘却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道这件事，能否有结果。”
“他曾是太霄未央仙，是那些仙的一员。”
“他以自身为饵，捕捉群仙留下的痕迹，我们以他为饵，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才刚刚开始垂钓。”
玄叶转身离去，他前往了人世间某个角落，藏在了一枚戒指中，那枚戒指最终会被姜白衣最近新钓上来的天命气息找到，他会跟随在对上身边，直到鱼饵上钩。
“我很好奇，这家伙为什么会认为时间长河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是独立的三段时间长河？”
洛书看向了张神陵，后者沉默许久，回答道：
“张清用了某些手段，让他自己‘领悟’的。”
“这手段……”
“他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宿命，一次次飞升成仙，一次次死亡，一次次轮回中归来，一次次成为青衣大圣，一次次……”
“每一次，都是一种宿命般无法改变的未来。”
“我们下令人世间不得触碰未来和命运，其实就是因为张清他……在操控人世间的天命。”
“我找不到他。”
洛书说道，他无上本源，河图洛书，巡查三界，任何角落都不会放过，但却找不到张清。
“没人能找到，因为我们所能想到的，就只有时间长河。”
张神陵另一支手上，出现了青铜鼎。
“天命紫薇的无上本源中，某一种力量你们应该还记得。”
“天经地纬。”
“纵横交错的两条线，时间长河是横着的那一条，竖着的那一条，我们无法触碰。”
“所以，这就是他主动消失的原因？”
张神陵点头。
“敌明我暗，除非，我们也暗，才有交手的资格。”
“敌人是那消失的列仙？”
“目前看来，是的。”
“可，为什么是敌人。”
张神陵第一次犹豫，但是周围的身影越来越多，压制着他的九天十地。
“因为，我们的寿命再被他们吞噬。”
阴司，黄泉，数之不尽的天兵堵在了轮回的面前，周天星辰大阵试图封印轮回，却一次次的失败。
在大阵的这一边，所有的天兵以及张家族人看着大阵的另一边，那条轮回路上，孤独厮杀的身影。
曾经的大圣，孤竹。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敌人是谁。
数十万年如一日，不，或许时间的流逝，远比想象中的要可怕，但他永恒孤独的挡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