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之中,寿命大劫始终存在着,每一个生灵,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它们的寿命都在加速的消失。
一个人,寿命百八十年,但在这个万年却只剩下了一半。
一棵树,寿命千八百年,但在这个万年,腐朽的速度甚至快过了用它们生产出来的纸张。
一块石头,寿命难定,但同样的在这个万年变得脆弱。
更不用提,这个万年中人世间的无数纷争,使得本就脆弱的寿命更加快速的绝迹。
绝大多数的生命,他们并不能等到寿命的最后,在半途就已经夭折。
万年的第一个千年,没人知道超过半数的生灵已经灭绝,他们在争道的岁月中本来就没有恢复多少,这个纪元的巅峰数量,不到上个纪元的亿分之一。
此刻又消失了一半。
第二个千年,剩下的生命依旧在狩猎彼此,不过此刻黑暗的法则下,已经很难诞生超大数量的战争规模。
更多的,还是个体与个体之间,在复杂的世界中的相遇,然后死亡。
第二个千年伴随着争抢第一个千年留下的权利,可这样的暗中厮杀,导致的是第二个千年失去了超过六成的生命。
第三个千年到来,还存在的生命似乎回过神来,他们看着四面八方,感受到的是孤独。
曾经,走出数十万里的世界,他们还能够遇到其他的同类,但是现在他们遇不到了。
他们不再能够走出数十万里,十万里,一万里之外的世界他们都无法触碰,但他们也本能的知道,那些地方已经没有了人。
看似繁荣的城池,看似拥挤的山林,看似喧嚣的岛屿上,其实他们是孤独的,再也没有外人能够遇到他们,他们也无法触碰到远方同样孤独的其他生命。
孤独带来的是恐惧,他们疯狂的翻阅着史书,上面记载,方圆万里之内,三五亿人类,三五十亿野兽的时代,似乎那样的遥远。
毕竟,他们现在所在的方圆万里,连五百万都未必能够凑得出来。
更不用提史书中记载的万里之外的另一个万里,更加的繁荣,更加的多。
可他们现在万里之外的另一个万里,甚至十万里,寂静的可怕,荒谬的死寂似乎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样郁郁葱葱的世界。
古老的历史似乎只是传说,但这并不能阻止活着的生命的恐惧。
但毫无疑问,第三个千年,是孤独的千年,每一方天地,在人世间都像是孤舟飘摇。
生生死死,繁衍并不能让他们的族群扩张,反而越发绝望的发现,寿命……更少了。
第四个千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被记载时间的流逝,人世间是浑浑噩噩的。
九天之上,九宫化身依旧在执棋,他很清楚,人世间的生灵生命力顽强,即便是曾经被屠戮了一遍又一遍,依旧能够轮回重来。
九宫棋局的谋划会压制这一切。
第五个千年,阻止九宫化身的是玄叶。
“列仙的算计中,存在着这一幕。”
“也许是的,甚至于,我,都是这其中的一环,他们发现了我,于是利用了我,我就是九宫棋局存在的根源。”
九宫化身这样说道,他已经明白了许多。
“但,没有用。”
“你可以在列仙算计之前终结,但是无法在算计开始之后中断。”
“我可以杀了你。”
“杀了我,九宫棋局就解不开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想要解开九宫棋局,就是让九宫棋局完成它应该做的一切。”
玄叶头大,“这算是什么解法。”
九宫化身抬起头来,说道:
“曾经有一件事,妖魔争现在,佛门赌未来。”
“所以,即便是三界其他道统想要争夺三界天命共主之位,也必须等到这两个道统结束,妖魔争现在没有争到,佛门赌的未来也没有赌着,在这之后,三界之内诸多道统崛起。”
“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总归要等一件事结束,才能开始新的一件事。”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解开九宫棋局的办法,就是让九宫棋局的寿命,也抵达终结。”
玄叶不再说话,沉默着远去,只有声音回荡。
“你应该庆幸,洛华和齐天两位大圣还在沉睡中。”
那两位才是为了苍生和无量道统死战的人物。
后方,九宫化身微笑开口。
“你又怎么觉得,他们的沉睡,不在算计之中?”
“他们会沉睡,所以他们阻止不了我,这就是造化弄人。”
“造化?”
玄叶猛然转过头,“不是命运?”
“仙道掌握不了‘命’,他们甚至掌握不了补天,所以这一切,都是造化。”
“造化弄人,实际上,弄的是三界众生。”
“毕竟列仙是绝对掌握造化本源道的不是吗?”
虚空中,张神陵走了出来,盯着九宫化身。
“这样的话,张清苏醒,执掌补天道,是不是可以解决掉这造化的算计?”
九宫化身摇摇头。
“想要本尊苏醒,就要找到他的肉身,想要找到他的肉身,就必须解开九宫棋局,想要解开九宫棋局……就必须承受这份造化。”
“……”
连带着虚空中的其他几位大圣,也不再出现了。
第六个千年,到来。
这个千年,人间已经无多少生命,他们从诞生到死亡,甚至只能持续短短的二十年。
第七个千年,繁衍也成为问题,没有文明,没有传承,活着的生命如同野兽。
第八个千年。
有人看到大圣齐天在挣扎,那金色的长棍震动了三界,但他终究没能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
第九个千年,齐天大圣苏醒了,没人知道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众生只能看到破败的鲜血挥洒,腐朽的毛发飘落。
但是拦在他前面的,是自始至终,从未出手过的凰鸟。
“你要阻爷爷我?”
“我只是不想我们再失败一次。”凰鸟看着大圣齐天,曾经她跟随在对方的身后大闹凌霄,好不热闹。
三界爆发了可怕的战斗,混沌弥漫了一切都无法彻底掩盖那震耳欲聋。
第十个千年。
甚至于,没人知道这万年已经结束,人间早已经无了生命。
纪元交替,也在日月的交接中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