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镰有些忐忑地跟随在前方的几名张家族人的身后，他的修为胜过这些人，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逾越。
不是因为张氏修仙家族的威名，而是因为就是这些人硬生生把他从十数重大阵中带到了这里。
种金莲极限的他，实力竟然比不过这些只有种金莲中期修为的张家族人。
散修和这修仙家族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章镰自认是不相信这点的，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如今地位的他不认为自己很弱。
所以……
“仙道垂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就在章镰无奈仙道的崩塌带来的绝望的时候，前方那几位张家弟子已经不见了。
拨云见雾，朦胧在山谷之间有空灵的气息顺着两侧散开，露出了一条蜿蜒的小道。
走到小路的尽头，章镰看到了一位转身看向自己的儒雅青年。
“弩山章镰，见过前辈。”
他不敢大意，能够在如今天底下还依旧如此云淡风轻之辈，绝对不是他能招惹的。
“章镰，我听过你的名字，一百二十年前，百族战场开辟，有一仙法修士斩杀八十七名异族而种金莲，金莲花开十五里，赤光融照缥缈山。”
章镰也是修行多年的老家伙了，面对这等言语自然也不会露怯。
但他也深知，这点东西，恐怕还入不了这位前辈的眼。
“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夸辞，还不知前辈寻我来是为何事。”
他还是有些不安，自己对于张家有何价值？
张良没有回答章镰的问题，而是继续翻阅着面前的卷宗。
“八十年前，只有金莲三开的你入了一百万里之外的毒渊，出来后，修为便没有了任何阻碍，八十年时间，便从初入种金莲成长为金莲全盛开。”
“你得到了什么？”
闻言，章镰终于紧张了起来。
作为散修能够修炼到种金莲极限，他这一生有太多的机缘，而张良所问的却是他最不愿意暴露的秘密。
哪怕修为差距，他也不愿意暴露一个修士最大的底牌。
不过显然，张良并不在意这机缘为何物，他点火焚烧了手上的东西看着章镰。
“如果没有意外，你本应该开天门的吧？”
“现在，可还能够？”
天门破碎，道统崩塌，这本就是如今横在所有种金莲极限面前难以逾越的鸿沟。
尤其是散修，他们是没有试错的成本的。
不止如此，更大的问题是散修找不到了开天门的路。
“我这里有一法，你可愿试试？”张良平静的说道，让章镰呼吸急促。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头颅杵地，哪怕能够明白这句话中所蕴含的诸多意味。
“求师尊教我。”
……
半日后。
张良两人出现在了一片荒芜的空间，这小世界的规模仅有数百里，若不是张良发现的及时，恐怕已经濒临破碎。
“可知晓界印？”
章镰点点头，对于界印和虚空他自然不会陌生，作为种金莲他无比渴望这等力量。
“我会助你凝聚此界界印，但是这个过程，你不能炼化，而是将界印融入你的金莲之中。”
“以界印作为媒介，接引虚无物质入体内。”
“如果最终你能活下来，那么我保证你将成为天门修士。”
张良平静的说道，让一旁的章镰早已经震撼无法诉说。
“界印，替代天门？”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件事中的关键，于是更加震惊地看向张良。
这就是修仙家族的力量吗？天门破碎仙道崩塌才过去多久，竟然就已经想到了其他的办法。
张良并没有等待章镰的回应，虚空中，一条条隐约的纹路环绕，试图冲入章镰的体内。
“虚无的力量，不是你一个种金莲能够承受的，要么生死道消，要么赌一把，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张良便离开了此地，他已经猜测到章镰有机缘和底蕴去接触虚空中的界纹。
清白雾气环绕而来，覆盖了周围了环境，而张良已经站在了一座高崖之上，静静的感受着周围虚空中回应的动静。
身后，有张家族人带来了十余块破碎的玉牌。
“老祖，全失败了。”
听到这个答案，张良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
身后的族人沉默走上前，将手中的玉牌丢向了崖角之下。
片刻后，有破碎的声音传来，玉牌带动了清风，吹散了丝缕白雾，露出了崖角之下的一角。
堆积的破碎玉牌，已经成丘。
张良不知道这个章镰会不会成功，但如果失败，那也只不过是万千死去的种金莲之一罢了。
“天门的存在是为了让修士神魂升华，能够承受虚无物质，如今，此界界印也已经变成如此。”
“可究竟，还差了什么？”
忽然的，张良抬起头来，看着朦胧的天空，下一刻他眼底赤焰爆发，一只巨大的手掌伸出，收回来的时候，章镰正颤颤巍巍如同小鸡仔瘫倒在张良的面前。
这一瞬间，仙台的大道映照爆发，张良死死地盯着章镰。
“你……成功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甚至不敢确认自己的答案。
在这仙台力量之下的章镰瑟瑟发抖，“幸……幸不辱命。”
在凝聚了界印之后他也发现了这崖角之下的命牌碎片，那都是他的“前辈”。
许久之后，缓和下来的张良才看着这几乎透明的章镰。
“你，抛弃了肉身？”
“是。”
“晚辈发现自己的肉身扛不住虚无物质的洗刷，干脆抛弃肉身，以神魂之力凝聚界印天门。”
“肉身难以承受虚无，但是神魂确实如鱼得水，于是，晚辈成功了。”
张良沉默下来，章镰是上万种金莲中第一个这么做的吗？
不是。
身后，有张家族人向前一步轻生开口：
“序列一九二，莫然，序列二七六五，黄忠义，序列……”
他口中的每一个，都是和章镰相同选择之人。
但他们都死了。
“神魂游虚无，这是鬼魅的手段。”
张良眼帘低垂，“你所得机缘，是鬼修手段？”
章镰不敢隐瞒，咬着牙说道：“是。”
随后，他的神魂深处，有墨色的光影闪烁出来，那是一枚干焦焦仿佛燃烧过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