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手？”
不是没有注意到战场那边的情况，可沈向晚只是冷冷的一扫，迈步走向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士兵，他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身材十分高大，满脸污垢，暂时看不出长相如何，但那双眼睛却宛如火炬，炯炯有神，不过沈向晚的视线却落在了他怀里，那里揣着一条同样满是污垢的断手。
“是。”
知道她是夫人，士兵也不敢怠慢，强忍着疼痛含泪点了点头，当时手臂被西胡人砍断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抓住了自己的断臂揣进怀里，哪怕只剩一只手了，他依然没有退缩，只想尽可能的杀更多西胡人，为那些被他们屠戮的百姓报仇雪恨，直到硬生生被带离战场，他才感觉到痛，同时强烈的泪意也跟着涌上眼眸，断了一条手臂，他就等于是废人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了。
“你做得很好，我能帮你接上断臂，让你恢复如初。”
“什么？！”
士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接上手臂，还能恢复如初？她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震惊的何止是他？
所有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包括沐云染和医童们，断肢续接，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真的能做到？
“魏毅。”
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沈向晚从士兵怀里抽出断臂。
“在。”
突然被点名，叫做魏毅的医童不敢迟疑，迅速放下手上的活儿小跑到她面前，沈向晚将断臂递给他：“清洗消毒，注意，不要给它造成什么损伤，还有他的断臂处也要清洗消毒。”
“是。”
接住断臂，魏毅又看了看断臂的士兵：“请跟我来。”
他们都是为了百姓而受伤流血的，哪怕只是个奴才，魏毅心里也由衷的敬佩，话里话外，不无敬意。
“啊？好，好···”
士兵还有点傻傻的回不过神，近乎同手同脚的跟着他往角落走去。
沈向晚视线一扫，又走向那个肠子都漏出来的士兵，此时，沐云染正在给他清洗伤口，还有两个医童给她打下手，因为酒精的刺激，士兵痛得不停呜咽，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这还只是表面的清洗，腹腔内他们根本不敢动，是没把握，也是在等正在熬制的麻沸散。
“我来吧。”
沈向晚边说边戴上手术专用的橡胶手套，蹲下身挥退了两个医童：“你继续，再去催一催麻沸散。”
“是。”
说话间，沈向晚已经拿出银针，快狠准的扎进了士兵身体里，原本痛得直打颤的士兵渐渐停止抖动，伤口也不再往外冒血，看到这里，沐云染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先前她不是没有帮士兵止血，可效果却不太理想，但晚晚仅是扎了几针就做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麻沸散来了。”
止血后，沈向晚又给士兵做了皮试，刚离去不久的医童端来一碗麻沸散，稍微吹凉一下就喂进了士兵嘴里。
“我来清洗腹腔，你准备手术，给我打下手。”
等到麻沸散的作用生效，沈向晚凝声说道。
“好。”
沐云染也没有反对，以他们的医术，最多只能缝合一般的伤口，这种程度的伤，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不过，给他打下手，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第一次真正给人缝合伤口，刚开始每个人都有些害怕，动作也比较僵硬，但很快，他们就无暇顾及其他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伤员身上，沈向晚用最快的速度清洗完腹腔，确定除了肠子掉出来，内脏并未受损后，她也悄悄松了口气。
“给他挂上这个。”
趁没人注意，沈向晚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血浆袋递给沐云染，早在触碰到士兵那一刹，她就采集了他的血液送进空间里让三号他们验血了，不止是他，还有那个断臂的士兵。
“嗯。”
手术输血是常有的事儿，沈向晚也给他们讲解过，并且还教过他们怎么用最简单的方法验证血型，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给士兵验的血，又是什么时候把血浆存在空间里的，沐云染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给士兵输上了，现在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救人，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说。
“找死！”
“啊啊···”
另一边，西胡人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难免会有摆脱魏家军纠缠的朝他们冲过来，但近卫们自发组成了一道人墙，宛如修罗般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他们的面前，很快就堆积了大量尸体，没了主人的马则被其中一个近卫驱赶到一边，军队正缺战马呢，他们不介意多来点。
“剩下的交给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向晚很快就缝合好了伤口，剩下给伤口包扎，以及给士兵注射消炎止痛药等工作她就交给了沐云染。
“嗯。”
沐云染点头接手了剩余的活儿，沈向晚早已转向下一个士兵了，从伤势严重的到比较轻的，挨个儿流转，有些她会亲自出手，大部份都是看看医童们，放手让他们做，最多就是指点几句，即便如此，她也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完所有的伤员。
“夫人，已经全部清洗消毒，所有的术前准备也都做好了，是否立即手术？”
魏毅小跑到她面前恭敬的请示，今天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亲自动手给士兵们缝合伤口的医童，但他并不在意错过这种难得能上手的机会，对他们来说，观摩夫人断肢续接的手术无疑更难得。
“先让他把麻沸散喝了，记得加大剂量。”
收回看向战场的视线，沈向晚面无表情的吩咐。
“是。”
得了她的命令，魏毅转身又跑了回去，沈向晚想都没想便朝战场的方向大跨步走去。
“夫人。”
负责保护他们的元月第一时间迎上去，心里隐隐有点害怕，怕她会带着近卫们冲进战场。
“大概还有多少西胡人？”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沈向晚却没有安抚，径自飞身落在了近卫们的身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