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秉致蹲在她面前，仰望着她。

　　 盛子婳微微笑着，眼泪无声掉下来。

　　 “我不见了，妈妈就去找我……那一次，我被外婆找回来了，但是，妈妈却一夜都没有回来……”

　　 蓦地，傅秉致预感到什么，“子婳……别说了！”

　　 “呵呵。”

　　 盛子婳却像是没听见般，自顾自往下说。

　　 “第二天，妈妈也没回来……再后来，过了好几天，外婆接到消息，说妈妈找到了……”

　　 盛子婳哽咽难言，泪水从眼眶汹涌而出。

　　 “妈妈，妈妈啊……她，她……”

　　 “她沿着山路找我，天太黑，她从山上摔下去……摔下去了啊！”

　　 盛子婳的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最后见到母亲的那一幕。

　　 “妈妈她浑身都是血，都是血啊……啊……”

　　 “子婳！”

　　 傅秉致挺直了背，扣住她的后脑勺，把人摁进了怀里。

　　 “是我，是我。”

　　 盛子婳毫无感知，木木的靠在他肩头，“是我害死了妈妈！我为什么要去找那个男人？他不要我们了，我却为了找他，害死了妈妈……啊……”

　　 她张着嘴，哭的不大声，但悲伤却好似从骨髓深处迸发出来。

　　 “子婳……”

　　 傅秉致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

　　 “对不起。”

　　 他不知道，她的童年，这么苦！

　　 他认识她十年，却不知道，她的心底有这样一道深的伤痕！

　　 “哭吧，想哭就哭。”

　　 “啊……”

　　 盛子婳压抑的哽咽着，“乔秀彤说的没错，外婆也是因为我，外婆那么大年纪了，要不是为了养我，哪里还用得着四处奔波？还有君君……”

　　 她下意识的揪住傅秉致的衣襟，“别的孩子都能有健康的身体，可是，我连这个都给不了她……我是扫把星，我是……”

　　 “不，不是！”

　　 傅秉致心疼的无以复加。

　　 捧住她的脸，“你母亲和外婆的不幸，是齐家造的孽！君君，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你，没照顾好你们母女俩，对不起……”

　　 “？”

　　 盛子婳愣住，紧盯着傅秉致的脸。

　　 她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泪水凝住，突然发狠，“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和君君，我们母女俩，是怎么过来吗？”

　　 “子婳……”

　　 傅秉致捧着她脸的手还没松开，“那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那些年，虽然有傅家给的生活费，但是，子婳一个女孩，自己还是个孩子，就给他生了孩子……

　　 君君的身体，又不好。

　　 她有没有哭？有没有想过他？

　　 “……不好！”

　　 愣了两秒，盛子婳怒喝道，“告诉你有什么？你能让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吗？”

　　 那么多年的不闻不问，现在才问，又有什么意义？

　　 她受过的苦难，刻在回忆里，不会减少半分！

　　 猛然推开他，“傅秉致，我恨你！我好恨你！出去！你马上给我出去！”

　　 “子婳……”

　　 “子婳！”

　　 门外，钟霈刚刚赶到，发现门没关，又听见盛子婳哭喊的声音。

　　 冲进来一看，子婳正在推搡着傅秉致。

　　 钟霈一皱眉，上前拉开了傅秉致。“傅二哥，你别欺负子婳。”

　　 “钟霈！”

　　 盛子婳求助的拉住了钟霈，“让他出去，我不要看见他！”

　　 “好！”

　　 钟霈无有不应，把子婳护在了身后，“傅二哥，子婳这么说了……你还是出去吧。”

　　 傅秉致不舍得，往后看了眼。

　　 子婳偏过脸，抗拒的姿态那样明显。

　　 “好。”傅秉致喉结滚了滚，瞬间清醒了，“我这就走。”

　　 蓦然转身，出了公寓，满心满嘴都是苦的。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忘了，早就承诺过子婳，不会再纠缠她了？

　　 他本来忍的挺好。

　　 一看到子婳的眼泪，就克制不住了……

　　 回转身，透过公寓虚掩的门往里瞄。

　　 依稀能看到，钟霈扶着子婳在沙发上坐下，抬起手，轻轻拂开她的鬓发，抚上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