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沐梵努力保持优异的成绩，拿下所有的第一名，才不会看到老师和周围人失望的眼神。

　　 从小到大，余沐梵只知道，拿第二名会挨批评。

　　 却没有人告诉他，第一名的孩子可以得到奖励。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余沐梵小小声问。

　　 “当然。”时临易答应下来，又觉得太偏颇，很快补了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余沐梵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那你把手给我。”

　　 “？”时临易不明所以，配合地把手递给他。

　　 余沐梵把他的手翻过去，放到自己头顶，命令道，“现在摸我的头发，然后夸我聪明。”

　　 “……只是这样？”时临易知道他是个财迷，做好搜罗各种稀有宝物的准备。

　　 没想到，余沐梵要求的奖励，竟然只有这种程度。

　　 “嗯。”余沐梵抬眼，“你一定要发自内心的夸我，不然我会要求重来，直到满意为止。”

　　 “好。”时临易目光变得柔软，连常年无法视物的左眼，也格外专注的凝视余沐梵。

　　 他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仿佛某种脆弱的小动物。

　　 少年难得乖顺，一声不吭被他抚摸着。

　　 时临易在他眼底，捕捉到一点湿漉漉的痕迹。

　　 “你很厉害。”时临易如他所愿，极尽所能的夸奖，“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

　　 “嗯。”

　　 余沐梵靠过去，头抵在时临易的腹部，闷闷地说，“我当然是！”

　　 .

　　 除夕前夕，整个A城充满节日氛围，到处都能看到喜庆的装饰。

　　 超市里人满为患，随处可见拖家带口置办年货的身影。

　　 “时临易，这里人太多了，你要好好跟紧我！”

　　 余沐梵提出的‘摸头夸奖’要求得到满足后，某只小财迷终于意识到：自己放弃了一个暴富的机会！！！

　　 他承认，时临易提供的情绪价值很好。

　　 然而，情绪价值又不能当饭吃！

　　 小作精实在不甘心，又提出让时临易陪自己逛街，全程买单。

　　 时临易也觉得，只是摸摸头不够作为奖励，应该称之为福利，自然也就答应下来。

　　 两个人来到超市，余沐梵使唤身价超过万亿的大老板推购物车，自己毫不客气的放了一大堆零食。

　　 超市里有各种各样的年货专区，余沐梵来到买对联的地方，拿起两副对联给时临易展示。

　　 “一幅贴在门口，另一幅贴在咘咘的宠物房，怎么样？”

　　 “好。”时临易眼都不眨，根本没考虑‘喵喵喵喵’和‘旺旺旺旺’这样的上下联，跟自己的豪宅风格是否协调。

　　 余沐梵满足地把对联放到购物车，见来来往往路过的小朋友，抱着大瓶可乐，问家长能不能再年夜饭喝。

　　 大过年的，是很多小朋友喝碳酸饮料又不会被训的最好时机。

　　 余沐梵瞧瞧他们，又瞧瞧时临易，皱着眉问，“明天就除夕了，我们的年夜饭怎么解决？”

　　 “像往年一样，刘管家提前安排好了餐厅。”时临易平静地给出回答，又说，“你想吃什么菜系，可以让刘管家提前安排。”

　　 “餐厅啊……”余沐梵皱着脸，小声嘟囔，“我想在家里过年。”

　　 余沐梵不止对父母的概念模糊，对‘家’的概念也很模糊。

　　 记忆里的每年除夕，他都是找一个不打烊的快餐店，隔着玻璃看外面团圆美满和万家灯火。

　　 像普通家庭那样，在家里忙忙碌碌准备年夜饭的场景，他只有在梦里才体验过。

　　 “可以。”时临易同意。

　　 “算了……”余沐梵小声嘟囔。

　　 以时临易的作风，多半会让餐厅吧年夜饭送回家，吃完以后再等家政阿姨收拾。

　　 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余沐梵觉得自己很荒谬，居然找另一个没有家的人，试图营造其乐融融的新年氛围。

　　 “我还是……”余沐梵一抬头，发现时临易已经走到前面，开始选购年夜饭需要的食材。

　　 “喂，都让你跟紧我了！”余沐梵怕走丢，慌忙追过去。

　　 “有没有忌口的？”

　　 “有！”余沐梵点点头，“特别多。”

　　 时临易拿挑食的小朋友没办法，只能说，“那你来选。”

　　 “选倒是可以啦，但你别指望我哦。”余沐梵提前给他敲警钟，“我不会下厨，顶多只能烧个白开水！”

　　 时临易‘嗯’了一声，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都学会烧白开水了。

　　 进步很大。

　　 第31章 除夕

　　 今年的除夕傍晚，迎接新年的万家灯火，悄无声息多了一盏。

　　 打从时宅建成至今，从未使用过家中厨房的时临易，挽起衣袖站在料理台前清洗刀具，目光专注而认真。

　　 并非他不擅厨艺，必须如此专注。

　　 因为他稍一分神，就会被旁边两只捣乱的小家伙，吸引注意力。

　　 “咘咘！我都跟你说了，固体胶不是玩具！”

　　 余沐梵绕着厨房，追着猫咪跑了两三圈，终于逮到咘咘，从它嘴里救下被咬变形的固体胶。

　　 余沐梵拧了半天，发现胶棒怎么都拧不出来，气愤地指着咘咘鼻子骂，“坏猫猫！这样我怎么用啊？”

　　 “喵……”咘咘垂着猫猫脑袋，叫得特别委屈。

　　 时临易总算理解，为什么人们常用‘大过年的，别跟孩子计较’来调和战况。

　　 这两只拆家崽崽，除了‘大过年的’，时临易想不到其它理由开脱。

　　 一根胶棒而已，他俩差点拆了厨房。

　　 “放文具的仓库里，还有很多固体胶。”时临易随口问了句，“你把固体胶带进厨房，打算做什么？”

　　 “我想帮你包饺子呀~”

　　 余沐梵裹着宽大的外套，小小一只蹲在时临易脚边。

　　 抬眼看向时临易，琥珀色眼睛湿漉漉的，又乖又可爱。

　　 ——假如不听他说的鬼话，确实挺乖。

　　 “饺子包不紧嘛，我就想用固体胶粘一粘……配料表看起来也没毒。”余沐梵还比划两下，用固体胶在饺子皮上转了一圈。

　　 时临易沉默了。

　　 余沐梵的厨艺，总是超乎想象。

　　 他瞅瞅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可怜兮兮舔毛毛的咘咘，思考怎么安慰救主心切的大功臣。

　　 如果它没有咬坏胶棒，时临易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度除夕。

　　 “你面粉撒太多了。粘一圈水就可以包紧。”时临易腾出手，亲自给他做示范。

　　 “这样吗？”余沐梵照猫画王八，一丝不苟有样学样，结果包了个四处漏风的饺子。

　　 时临易被他的学习能力打败了。

　　 “不行！你给的教程不行！”小作精从来不内耗，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别人，肯定是时临易的错！

　　 “……”时临易已经习惯他的颠倒黑白，先发制人，本来也没指望余沐梵能帮上忙。

　　 只不过，余沐梵继续留在厨房‘帮忙’，今晚的年夜饭恐怕遥遥无期。

　　 “春联贴了吗？”时临易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啊，我忘记了！”余沐梵顺坡下驴，一把抱起咘咘，“儿子，我们出去贴春联~”

　　 他俩愉快的跑出去，偌大的厨房只剩时临易一个人，空气突然安静。

　　 时临易继续处理各种食材，速度不自觉加快许多。

　　 他曾经是军校生，毕业之后被选入海军战队。

　　 海军战队与空军、陆军不同，每次出海任务，短暂几天，长则半年起步。

　　 每次出海之后，战舰如同海面上孤独的岛屿。

　　 万一遇到状况，很难及时得到外界的救援。

　　 历史上出现过不止一次轮船失联、独自漂流很长时间的事迹。

　　 所以，海军战士接受培训时，必须学习各项生存技能，包括做饭。

　　 时临易各方面天赋不错，学习能力超强。如果不是训练成绩太突出，隔壁炊事兵的班长早过来挖人了。

　　 只是，他从未想过，可以用美食拴住余沐梵的胃。

　　 之前那些破碎的世界里，余沐梵没有对他展现馋猫的本性。

　　 还曾经因为时临易碰过他的餐具，怀疑被下了药，倔强地绝食抗议了好几天。

　　 直到时临易退让妥协，答应不再跟他一起吃饭。

　　 时临易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指尖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