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太吾绘卷之伏虞剑

第四十六章 唯与卿前笑不成

太吾绘卷之伏虞剑 谴悲怀 2810 2024-09-01 05:56

   悟继之等人离开璇女派,当夜便在附近的馆驿歇下。晚间他和武舜英去找还月习武,可三人坐到一起却久久无话。

   武舜英先前有宁小妹作伴,与还月没怎么说过话,还月性子恬淡,更不会主动开口了。往常都是悟继之引着话头,他一沉寂下来,余人便都缄口无言。

   轻风翦翦,吹来阵阵香尘,武舜英恹恹犯着困,却不肯回房。三人直坐到影上栏杆,武舜英终于坚持不住,倚在悟继之身上沉沉睡了。碧霄澄净,只余春月如眉,悄悄窥探着少年少女的心事。

   “我出生时,天狗食了月亮,我娘也难产而死,我便被家人弃之荒野。是师父收留了我,将我带回了界青门。”还月出神地望着月亮,“可是后来,师父失踪了,我又触怒了城里的权贵,他便重金贿赂了界青门,对垂星下了无影令……”

   悟继之想起在垂星墓中捡到的令牌,问道:“无影令是……”

   “持有此令的人,会招来无尽的杀身之祸。”

   悟继之有些不明白了:“既是此物害了垂星,你为何又要将它埋在墓中?”

   还月娇躯一震:“你怎知道?”

   “小村失火的时候,大家都疯了,有人掘开了垂星的坟墓,对不起……我没能拦住。我当时以为是垂星遗物,就带上了……”

   悟继之说着,拿出那块令牌,还月失声道:“快给我!你拿着它,会被界青门满门追杀的!”

   悟继之本已将无影令递出,听到后句,又收了回来:“可你拿着它,不是也会……”

   “此令在谁身上,界青门便会不问缘由地刺杀那人。我要把这令牌,再送到那权贵手上。”还月语意渐寒,伸手道:“给我。”

   悟继之却将令牌揣入了怀中:“我先替还月姑娘收着,等你要送出的时候,我再还你。”

   还月幽幽一叹:“你何苦为了我这样。”她凝目望着悟继之,“你若知道真相,还肯这样待我吗?”

   悟继之闻言怔了怔。

   “她……是我杀的。”还月站起身,淡淡月光洒在她肩头,她回首望向悟继之,眼角清泪一闪而过,掩于面具之下,“我救不了她,便只有亲手杀了她。”

   清风徐来,扬起还月的发丝,她看不清悟继之的神情,她也不必去看。

   悟继之庄容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垂星墓前借酒消愁,你那时候的难过不是作伪。我不知道当中有什么缘由,但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

   还月莹然不语,悟继之不愿再谈此事让她伤心,于是道:“你那时为什么没答应璇女掌门?”

   “你救过我,我没什么能报答你,只有教你些武功防身。眼下没有门派肯传你功法,我若这时离去,岂不成了孤恩负德之人?”她见悟继之面露惴惴,续道:“再者,我又怎知那璇女掌门的话几分是真。”

   其实顾寒衣没有理由骗她,她这样说,也只是怕悟继之内疚。正如悟继之对她隐瞒了武当之事一样,二人都知道对方没有说实情,也都没有去拆穿。

   夜已凝露,风渐料峭,悟继之道:“我们回去吧。”

   还月默然点了点头,先行回了屋。悟继之正要扶起武舜英,方一触碰到她,她竟径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次日出发,武舜英坐到车头,昨夜三人都睡得挺晚,却只有她眼圈最重,悟继之正要过问,武舜英道:“师哥,我们下一站去哪?”

   “百花谷。”提起前路,悟继之便忧虑起来。为了还月,无论如何是不能去那界青门的,若是百花谷也不肯教他武功,他便只有前往紫霞三派。这样东奔西走,居无定所,何日是个头?

   他沉浸在心事当中,也就忘了关顾师妹的眼圈。

   前往百花谷需经江陵南下,马车启程好一会儿,悟继之才注意到武舜英一啄一啄地打着盹,他叫醒武舜英,说道:“师妹,你靠着我睡吧,别掉下去了。”

   武舜英回了声“嗯”,却没靠过来。

   悟继之担心她夜间没睡好,这日早早地在江陵投了客店,不想次日,武舜英仍是无精打采的。

   往常她一路上与悟继之有说有笑,如今终日沉默不语,悟继之专心驾车,也不能时时留意她,只得遣她去了车厢,托还月照看一二。

   这日马车离了江陵,路上无事,悟继之便径自在脑中试演起还月传授他的“绝义剑”。他越发思索,越觉得界青功法处处透露着怪异。

   就好比这绝义剑法,招式名称皆是取自“管宁割席”、“张飞搠羽”、“单鞭夺槊”之类的典故:管宁与华歆志道不合,割席断交;张飞误以为义兄背信弃义,在古城搠了二爷一矛;尉迟敬德遭李元吉诬陷,单骑一鞭三次夺槊。

   这一招一式皆杀伐狠戾,无不是为了取人性命而去。创下这功法的前辈似乎抱着极大的恨意,难道他曾遭深信之人背叛过吗?

   悟继之正沉思间,听得后方鸾铃锵锵,十余名身着袍服的侠客骑着骏马,分别自马车左右经过。

   左边那拨人皆穿银袍,为首之人是名青年男子,魁梧奇伟,气宇轩昂,其袍上绣了一只牛角龙形的金线大蟒,胯下白马高额长颈,昂举若凤,果是好马配英雄。只是其鸾带上佩的却是一把短剑,与其身量未免不大相称。

   右边那拨人穿的却是紫袍,袍服样式相同,为首是名中年男子,袍上绣纹亦作蟒形;余人或绣麒麟、或绣虎彪。这两拨人越过马车,并头前行,彼此却不搭话。

   悟继之不急于赶路,也就任着马车缓缓驶在这帮人后面。如此过了约半个时辰,银袍中一人忍不住叫道:“喂,礼字舵的,跟着我们作甚?”

   为首的银袍青年立时叱道:“不得无礼。”

   右边为首的紫袍男子嗤笑道:“项通明,你们信字舵好大架子,这潭洲只有你们去得,旁人便去不得?”

   银袍众人登时哗然:“之前我们费力铲除的外道都让你们抢了头功,你们还要怎样!”“姓单的,你他娘的别欺人太甚了!”

   紫袍男子漫不经心道:“信字舵有谁不服,大可去领教下我们端木舵主的素心剑,去找你们舵主伸冤也行——哦我忘了,你们信字舵没有舵主。”

   “唰唰”几声,银袍众人齐齐亮出兵刃,项通明大喝道:“够了!”

   他这一声如平地惊雷,紫袍众人正要刀剑相向,被他此声一喝,竟无一人拔出兵器来。银袍众人见他动怒,也都默默收回了武具。

   项通明安坐马上,对紫袍男子道:“烦单行走转告端木舵主,在下不日定去拜会,当面向她辩明是非。”

   紫袍男子面色一变:“好,项通明,你有种!”他吆喝上紫袍众人,率先去了。

   两拨人相争占住了驿道,悟继之不得前行,便停下了马车。他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将马车退开一些,失礼旁观了别人的家事。

   那项通明扫了他一眼,遥一拱手,道:“让阁下见笑了。”言罢,亦带着银袍众人离去。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