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根烟抽完,老路带着人从公共厕所走出来。
水草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玩凉鞋上的小花没走,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
老路吹了声口哨,叫了她一声:“水草。”
庄仲兴致不高,听见老路这一声转过头看着他。
“我怎么觉得你叫水草跟叫狗似的呢?”
“小孩儿都这么叫,”老路理直气壮说道,“叫桃儿也一样。”
水草回过头见两个人走出来,起身跑到面前仰着头看着老路。
老路拍了拍她后脑勺:“没找着回去的路啊?”
水草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天幕的方向,那意思是她知道在哪。
老路问:“那怎么不回去啊?在这晒着干嘛呢。”
水草把目光看向庄仲。
庄仲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问:“我?”
老路回头看了他一眼。
水草走到庄仲边上,把刚从海边捡的小海螺塞到庄仲手里。
“哟,还挺好看呢,”老路瞅了一眼那海螺,“就一个啊,我的呢?”
水草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她抬手在耳边做了个手势,示意庄仲放在耳边听。
庄仲愣了愣,拿着小海螺放在耳边,跟打电话似的:“喂?”
老路像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你喂个屁呢?”老路说,“真当移动电话打上了。”
庄仲茫然地看着老路:“那让我放耳朵边上干嘛啊?”
水草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让庄仲继续听。
“嗯!”
水草晃了晃挂在耳边的手。
庄仲把小海螺拿到眼前看了看,念叨着:“我没挂啊。”
老路嫌弃似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着水草问:“是不是桃儿又给你讲什么故事了,就这玩意儿往耳朵边上一放就能听见有人唱歌?”
水草眼睛瞬间就亮了,兴奋地跳起来拍着手,对着老路竖起了大拇指。
庄仲诧异地看着老路。
“这你都能猜得到?”
“我猜个屁,”老路低声说,“这唬人的故事还是我给桃儿讲的。”
水草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庄仲。
老路站在一边笑了下:“听吧,听完告诉她里面有没有声儿。”
庄仲举着海螺放在耳边假模假样地听着。
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听见有人唱歌。
他看着水草那眼神,实在是不好意思打破小姑娘的美好幻想。
庄仲“呃”了一声,假装自己听得很入迷。
“有声儿有声儿,”庄仲点着头说,“还挺好听。”
水草咧着嘴就笑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庄仲。
老路笑了下,抬了下下巴:“好听就举着吧。”
水草走到边上牵起庄仲的手跟着一道往回走,庄仲就那么举着小海螺放在耳朵边上挂着。
等人回去的时候,周燃一抬头就看见庄仲跟打电话似的举着胳膊,表情还是一脸的丧样。
周燃烤着肉的手一顿。
“嘛呢?”周燃问。
夏眠顺着声音也抬头看过去。
老路拉过板凳坐下,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回道:“听歌呢。”
周燃和夏眠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像看二傻子一样。
周燃就愣了那么一秒就恢复了淡然:“mp3啊?”
“啊,”庄仲应了一声,把海螺往桌子上一放,“吃饭。”
水草看着桌子上的海螺,又看了看庄仲,随后伸出小手去摸,也想要放在耳边听听。
庄仲眼疾手快把海螺从她手里抠出来拿走。
“声儿小,你听不见,回头我录下来给你听。”
水草乖乖点了下头,拿起筷子抱着碗站起来夹了块肉搁到庄仲碗里,呲着牙朝他一笑。
直到快要黄昏,空气中终于带了一丝凉爽。
橘黄色的晚霞浮在天际,海浪吹来的风卷走了最后一点热气。
老路撑得往沙滩椅上一靠,打了个响亮的嗝。
他指着桌上剩下的一堆问:“这些怎么办?不吃浪费了。”
庄仲扫了一眼,还剩下不少。
“我找个袋子打包吧。”
老路一把拉住他:“打个屁,等明天回去都热馊了。”
周燃把垃圾拢在袋子里收拾好,又打了个死结递给水草。
“去扔到那边垃圾桶里。”
夏眠站起身就要接过周燃手里的垃圾:“我去吧。”
周燃的手往后挪了挪,避开了夏眠:“不用,让她去就行。”
水草站起身,接过周燃手里的垃圾袋转头就走。
那垃圾袋里装满了东西,晃晃悠悠地拖在沙子上。
夏眠看着水草摇摇晃晃的背影还有些担忧。
“她能行吗?”夏眠问,“那垃圾袋看着比她都沉。”
“让她干点活儿,不然她自己心里不舒服。”周燃说。
老路倚着身子打了个哈欠。
“咱晚上什么安排啊?”
庄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八点有一场表演,有乐队来这唱歌,但估计人会特多,得占个好点的位置。”
老路环视了一圈。
“在这儿?”
“就那边儿的一家音乐酒吧,最近新开的,大酬宾,啤酒一块钱一瓶,可以去转转。”庄仲指着一处方向说道。
“带俩小孩儿你往酒吧跑?”老路瞅了他一眼。“一块钱一瓶你也敢喝?”
“勾兑水啤都这样,你去ktv十块钱卖你一瓶酒的也是这玩意儿,”庄仲咂巴一下嘴,“不行就坐在外面,或者就在这等着看表演呗。”
“成。”
等天快暗了,几个人才慢慢悠悠起身准备去看表演。
夏眠牵着水草走在最前面,屁桃儿吃饱了又开始耍赖不愿意自己走,扒着老路身子不愿意下来。
周燃晃晃悠悠跟在后面,庄仲看着他的背影,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刚要开口,周燃就回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了?”周燃问,“蔫头巴脑的。”
庄仲张了张嘴,摇了下头。
“没事。”
周燃顿了顿:“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庄仲突然叫住他。
“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