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愣住，回过神点头：“嗯，他等了很久，我需要给他一个答复。”
“……”
明知道江逾白骗他的几率很低，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相信她真的会同意结婚。
可如今亲耳听到答案，他这几天所有的不甘和不可置信，终是变成了绝望。
“那你开心吗？”
“什么？”
季庭鹤注视她的眼睛：“和他结婚，你开心吗？”
“……”
温迎沉默片刻，道：“开心。”
“撒谎！”男人的话，像一面镜子，把她内心探视的一清二楚，“温迎，你根本就没有开心。”
“只要他开心就好，我开不开心不重要。”温迎垂下眼帘，“逾白哥对我很好，好到我不能愧对他，一直不给他一个结果。”
“季庭鹤，我不想负他，更不想伤害他。”
季庭鹤冷嗤：“所以你是因为感谢才答应嫁给他的？”
“是。”
她给不了江逾白所谓的爱，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去完成他的心愿。
而他的心愿，就是她。
他希望她嫁给他。
那么她就嫁。
这已经是她唯一能给江逾白的了。
这些年江逾白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份恩情太过沉重，她不忍心去辜负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和聿宝那么好的人。
所以嫁给他，是她唯一能报答他的方式。
反正她这辈子，早已没有再爱其他人的能力了，所以未来另一半是谁，要和谁共度一生，都没有没有任何差别。
“你不喜欢他，还要嫁给他，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残忍！”
“温迎，你这样，对他公平吗？！”
温迎怔住，一时无言。
她很清楚，季庭鹤说的不无道理。
可这已经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感情可以培养。”
“既然可以培养，那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我爱不起你了。”
“……”
季庭鹤薄唇紧抿，深深的看着她。
“一定是江逾白？”
“我说了，只要他开心就好。”
“……”
不知道是不是手臂上的伤太深了，连带整个心脏一起绞痛，痛到无以复加，呼出的每一个呼吸，都在加剧他身上每一条神经的痛觉。
“所以，”他满眼沉痛地望着她，“这一次，我们算是真正结束了是吗？”
“不是。”
“什么？”
“六年前，”她目光落入他满是希翼的黑眸里，“季庭鹤，从我在天台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
他身形怔住，眼里的光亮随着她这句话，彻底泯灭。
病房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要论绝情，还真没人能比得过她。
季庭鹤眼帘低垂，笑声隐隐从胸腔口震出。
“温迎，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连欺骗我都不屑于做。”
“抱歉。”
“……”
这声道歉，明明那么真诚实意，可就是无比的讽刺。
她可以因为这些绝情的话向他道歉，可就是不会因为他的悔过，选择给他一个机会。
温迎冷静的看向他：“季庭鹤，你是聿宝的亲生父亲，我不会阻止你过来看他。但我希望，以后我们的见面，也仅仅只是为了聿宝。”
季庭鹤看着她那张绝情的脸。
弦外之音，就是不希望他以后再来打扰她和江逾白，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好好养伤，我们先走了。”
温迎礼貌地颔首，转身离开。
“别走！”季庭鹤努力拉住她的手腕，身体被带出床外，从此床上跌落。
被子脱落在地，手背的针头被扯掉，正冒着血珠子。
季庭鹤紧紧抱着她的腰，声音卑微：“温迎，求你……你别跟他结婚行不行？”
“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逼迫你、囚禁你，无视你的感受。这次一定不会了。”男人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迎，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就一次，好不好？”
温迎心头一阵酸涩，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季庭鹤，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
腰上的慢慢的松开，像风中残叶，逐渐无力的滑落下去。
她身体恢复了自由。
她紧咬下唇，没有转身，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步径自离开。
怀里的温软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阵空虚。
季庭鹤紧紧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
病房再次恢复平静，连带属于她的那股馨香，也随着女人离开，一并消散在空气中。
贺征重新回来，看到跪倒在地的男人，一顿，大步走进来：“老大！”
见针头被扯掉，贺征立即按铃叫医生：“老大，地上凉，先起来吧。”
男人双膝跪地，脑袋低垂，双肩无力地勾着，像深受打击的柏树，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他纹丝不动，语气失落：“贺征，她真的不要我了。”
贺征动作顿住，立即明白他说的“她”指的是谁。
在此之前，贺征一直都不会劝说季庭鹤放手。
毕竟那六年里，他亲眼看到季庭鹤，因为温迎的离世，过着怎样痛苦绝望的日子。
那六年里，对季庭鹤来说，是黑暗绝望的。
他没有信念、没有希望，只是凭借每一年能在温迎忌日那天，陪她说话的念头一直在支撑着活下去。
所以，在确定温迎没有死的那一刻，贺征是真心为季庭鹤感到开心的。
至少他能确定一点，老大不会死了。
他以为，温迎回来，她和老大的关系会修复，会和好如初，然而现在才发现。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江逾白。
所以不管季庭鹤怎么做，他们的关系，都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贺征喟叹：“老大，要不我们放手吧。”
季庭鹤眸色一顿，缓缓地抬起，看向他。
“就和六年前一样，放她离开，过回你们各自的生活。”
季庭鹤讽刺一笑：“六年前我选择放手，可最后我放下了吗？”
“我放不下。”他直视他的眼睛，眼里的偏执未曾消减，“贺征，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放下过。”
所以，这次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