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季庭鹤感觉自己是被气死的。

　　 不是被温迎气死，就是被这混小子气死。

　　 季庭鹤眯眼：“温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应该叫逾白叔叔，不是白爸。”

　　 季庭鹤承认自己小气，不想温迎跟江逾白有过多来往，也不想聿宝叫江逾白为白爸。

　　 他知道，当年如果不是江逾白照顾他们母子，聿宝或许早就没了。

　　 但他就是吃醋嫉妒，他可以感谢江逾白，可以用金钱和资源向江逾白表示感谢，但他就是不喜欢聿宝叫他白爸。

　　 即使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温迎说他小心眼，他也承认。

　　 他就是小心眼。

　　 “为什么？”温聿又问了。

　　 “我才是你爸爸！”

　　 “可白爸也是我爸爸啊！”

　　 “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

　　 温聿沉默下来，那小脸皱皱的，看起来很委屈。

　　 见他这样，季庭鹤心头划过异样，急忙蹲下身。

　　 “怎么了？”

　　 “我喜欢白爸，也喜欢爸爸。”温聿说，“白爸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我很好很好，很爱我，我也很爱他的。”

　　 季庭鹤心头一沉。

　　 是的，他之所以小心眼也是因为这一点。

　　 江逾白曾经照顾他们、比他更早爱护聿宝的情谊，在聿宝心中是一个不可以抹去的存在。

　　 甚至，聿宝江逾白，比爱他还要多。

　　 谁让他有罪，错过了那么多年。

　　 季庭鹤心头有点痛，但他知道自己不该谴责他一个小孩子的爱意。

　　 他把温聿拉进怀里抱住，亲了亲他发顶：“爸爸知道了，你以后喜欢怎么叫他就怎么叫他，不管是白爸还是逾白叔叔，爸爸都不会说你了。但聿宝……”

　　 “嗯？”

　　 “你一定要知道，爸爸对你的爱，”季庭鹤弯唇，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不比白爸爱你的少。”

　　 温聿神色懵懂，似乎听懂了，但似乎也没听懂。

　　 小孩不懂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季庭鹤的孩子，应该最纯真，最不该沾染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和坏情绪。

　　 温聿没说话，主动上前，在季庭鹤脸上亲了一下。

　　 “爸爸，聿宝也爱你的。”

　　 季庭鹤心头一软，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爱爸爸，是不是要听爸爸的话？”

　　 “嗯。”

　　 “乖，听爸爸的话，你现在回去做作业。”

　　 “我不要——！！”

　　 温聿钻出他怀抱，直接跑了。

　　 -

　　 婚书写好，确定无误后，就需要装订了。

　　 但还差最后一个流程。

　　 季庭鹤拿出红色印泥，让温迎跟他一起，在名字的落款之处摁上自己的掌印。

　　 两人的掌印并排围成一个爱心形状，然后季庭鹤把聿宝提过来，让他在爱心里印上自己的掌印。

　　 等三人都印完后，季庭鹤满意地看着上面的掌印，笑说：“一家三口，甚好。”

　　 温聿看着手里没用完的红印泥，想擦手又不知道怎么擦。

　　 最后，他出声：“爸爸，你弯下腰来。”

　　 “干嘛？”

　　 “我有好东西给你。”

　　 “哦。”季庭鹤注意力全在婚书的三人掌印上，闻声蹲下声。

　　 “啪——”

　　 温聿小手贴向季庭鹤的左脸，重重一摁，然后拿开。

　　 看着上面的五指印，聿宝笑得不行：“爸爸好啦！”

　　 季庭鹤这才反应过来，扭头，似是不敢相信：“聿宝，你在给爸爸……一巴掌？”

　　 “没有。”

　　 “？还说没有……”季庭鹤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对面落地窗里的自己。

　　 左脸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小小的巴掌印。

　　 季庭鹤咬牙：“温、聿！！”

　　 温迎扭头，看见季庭鹤脸上的图案，噗嗤笑出了声。

　　 看见自己手掌上的红印泥还没擦掉，也跟着聿宝一起印在他脸上。

　　 印完，温迎满意地看着他左右脸：“嗯，这才对称嘛！！”

　　 季庭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