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温迎被紧急送入手术室,直到手术室大门关上,男人还怔怔的站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老爷子和云蔓他们听到消息,很快赶到医院。
一到医院,远远就看到一身是血的男人站在悠长的走廊里,双肩无力的勾着,一身狼狈,像没人要的流浪狗。
老爷子步伐一顿,几乎站不稳。
“老爷子!”
“爸!”
温叔和季向文及时扶住他。
老爷子稳住身体,在温叔搀扶下,一步步走过去。
他走到季庭鹤面前,紧紧盯着他:“迎迎呢?”
“在抢救。”
“她为什么突然要跳楼?”
“她不想和我结婚。”
“所以这场婚礼,是你逼她的?”
“是。”
啪——!!
一巴掌直接落在男人的脸上。
老爷子怒不可遏:“她要是有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向温家人交代?!”
怪不得她那天会对他说放弃她,原来是因为她真的没想活下去了。
她挣扎太久,一直找不到出路,只能走上绝路。
那次流产,那么痛苦煎熬的日子,她都一直强撑着熬过来了。
可偏偏,最后却栽在这个混蛋身上!
如果不是绝望太久,温迎不会那么说。
更不会选择跳楼自杀。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温迎,而不是我!”
“……”
“我就知道,温迎这个女人你娶不得,可你偏不信!”季向文没好气道,“现在好了,婚礼中止,把大家晾在婚礼现场成什么事?”
“面子面子,你面子比天大、比人命重是不是?!”
“爸,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还不是跟你一样?!”
“……”
似是戳中痛处,季向文立即闭嘴。
云蔓见形势不对,劝解:“爸,向文不是这个意思,您别怪他。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责怪再多也没用,咱们还是先安静等医生结果吧。”
-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在柏珊珊赶到时,温迎正好被医生推出来。
大家迅速围上去询问情况。
“伤者身上多处擦伤,脑部出现轻微脑震荡。手腕伤口是拖延时间太长,才导致失血过多休克昏迷的,目前她已经脱离危险,你们不用太担心。”
听到医生这句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那,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柏珊珊问道。
“她失血量过多,预计三到五天会苏醒。”
“好,谢谢大夫。”
“不客气。”
温迎被推入病房。
看着守在病床前,还穿着新郎正装的男人,柏珊珊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地咽回去。
贺征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先离开。
柏珊珊甩开他的手,赌气地离开病房。
走出病房,柏珊珊才停下脚步,看向贺征:“季庭鹤到底爱不爱迎迎?”
贺征一顿:“当然爱,不然怎么可能结婚?”
“既然爱,为什么还要这么逼她?”
“老大……”贺征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太害怕失去她了。”
正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一直想紧紧攥着,可又因为太用力,导致对方痛不欲生。
说到底,老大是不懂得如何爱人,用错了方法,才导致一切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这就是他理所当然伤害别人的理由吗?”
“可是老大真的很爱她。”
“爱又怎样?没有谁的爱最伟大,伟大到以爱的名义囚禁别人,还觉得没有任何错!”柏珊珊声音酸涩无力,“季庭鹤到底能不能站在温迎的处境想一想啊?她是人啊!不是东西!更不是他的所有物!”
贺征有些不明白:“老大又没有伤害她,温小姐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
“所以你们认为的伤害,是只有身体出血了才算,精神上不算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私自利的混蛋!”
“……”
-
温迎昏迷了三天,依然没醒。
结婚当天出了这档子事,这场盛大婚礼被迫中止,也成为了众人口中一大憾事。
网上依然还有很多人在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有说季家人阻止他们结婚的。也有季庭鹤强娶豪夺的,更有些直接对温迎人身攻击,说她太作,有那么爱她的男人不要,非得要离开。
那个人的口吻信誓旦旦,一副知情人的模样在那里叫搅浑水。
柏珊珊看了这些评论,气得直接用大号回怼:【你懂个屁?!爱就了不起啊?这世上每个人爱的东西可太多了,你算老几啊?别他妈一天天的道德绑架,呸!】
柏珊珊这话一出,评论区瞬间吵得不可开交,她也懒得搭理,关掉屏幕,把手机直接扔一旁。
看着病床上消瘦单薄的女人,柏珊珊满眼心疼:“迎迎,你什么时候才醒啊,你快醒来好不好?”
柏珊珊正要起身给温迎翻身,余光就看到男人正站在门口,神色平静的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刚要骂人,贺征突然冒出来,捂住她的嘴。
“珊珊,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老大了。”
“你觉得……唔唔……迎迎醒来会……唔唔……想看到他吗……”
柏珊珊这话说完,人也被贺征拉出了病房。
季庭鹤走进来,见她唇瓣有些干,便主动倒出一点温水,用棉签沾湿,浸湿她干裂的嘴唇。
结束后,他动作熟稔地给她翻身,小心翼翼的给她手、腿部按摩,保证手腿血液循环。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神色失落地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
他双肩无力地勾着,精神因连续三天没怎么睡,有些微眯,眉眼间倦色深重。
病房内一片安静,只有床头仪器声不断传出来,正显示她还活着。
“温迎,你醒来吧,”他声音落寞孤寂,“我再也不逼你。”
“……”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许是习惯了,男人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麻木的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后半夜,温迎被噩梦惊醒,缓缓睁开眼。
眼前一片白色,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
她神色微愣,下意识地转眸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那里被白纱布包裹着,正传来一丝丝痛感。
她没死?
温迎正要收回视线,目光却猝不及防的与男人的惺忪的眼睛撞上。
两人皆是一愣。
季庭鹤率先反应过来,猛然起身。
可他因起得太急,眼前突然一片眩晕。
可他无暇顾及,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伸出手想触碰她,却被她一手挡住。
他身形顿住,视线落在自己那只手上。
手还微微颤抖,像那天用力紧攥着她的手不放那样无力。
他扯了扯嘴角,讪讪的收回手,按下床头呼叫铃叫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给她做全身检查。
柏珊珊一听到温迎醒来,立马马不停蹄地赶回病房。
“病人目前已无大碍,只是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
柏珊珊不断道谢:“好,您辛苦了。”
送走医生,季庭鹤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你先好好休息,我……”
温迎抬起眼睛看向他,声音依然软绵无力:“我不想看到你。”
男人动作顿了顿,而后继续帮她把被子掖好:“好,我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