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定住。
“没有,”他神情沉痛,“我没想过要打掉他。”
“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自己都忘了。”
“……”
全身每一个骨头都是锥心般的痛,可她还是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执意要下床去见他。
季庭鹤不让她动:“你全身多处骨折,不能下床!”
“可我这里痛,”温迎指着自己的心口,泪眼对上他的眼睛,“季庭鹤,我这里……真的、真的好痛。”
她全身很痛,可心脏更痛。
像是被无数把刀子在上面割,血淋淋,蚀骨般的痛,让她全身麻痹,渐渐失去了感知。
她痛得快要死了。
“季庭鹤,那也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温迎哭声悲鸣,低入尘埃,“我、真的想见他……最后一面。”
“我知道……我都知道。”男人轻抚她的头安抚,心情并不比她好受多少,“等你伤好了,我再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她呼吸急促,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我要……现在、见到他!”
她脸色惨白,不顾他的阻拦,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坚决下床。
可刚下了床,她全身痛得眼前一白,直接跌倒在地。
柏珊珊正好买东西回来,看到她倒在地上,吓得飞奔进来:“迎迎!!”
她伸手想搀扶她起来,身后立即传来男人的喝声:“让她去!”
两人怔住。
“温迎,那也是我的孩子,你痛,我更痛!”他声音里满是悲痛,“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把她抱进怀里:“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涌上来。她鼻子一酸,眼泪再出决堤。
她没有再压抑自己的哭声,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柏珊珊听不得她的哭声:“迎迎,别哭了,咱们……”
温迎脸色惨白,呼吸突然上不了,胸腔剧烈起伏,身体骤然软了下来。
“温迎!!”
“迎迎!”
季庭鹤迅速把她抱起,放到床上:“快叫医生!”
柏珊珊迅速去叫医生。
-
温迎情况很不好,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中,再加上伤心过度,情绪起伏太大,牵扯到伤口,再次被送入抢救室抢救。
他们在外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很久,温迎才再次被推出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病人刚醒来,就让她情绪波动这么大,是想害死她吗?!”医生怒斥。
男人一言不发。
柏珊珊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没有考虑病人的伤势,以后我们会更加注意,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医生脸色有所缓和:“你也不用向我道歉,以后要多加注意患者的情况,不能让她情绪起伏太大了,会不利于她病情恢复的。”
“好,辛苦了。”
-
温迎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苏醒。经过这次的教训,柏珊珊无时无刻都守在她身边,就怕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温迎安静地吃着柏珊珊喂的饭,问:“珊珊,我还能再见到我的孩子吗?”
柏珊珊手一顿,道:“迎迎,咱们还是让他安心的走吧,好不好?”
她理解她不舍得孩子的心情,可那种血腥的场面,刺激太大,如果让她看了,也只是徒增悲痛罢了。
温迎垂下眼眸,声音哽咽:“可我还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真的好想他。”
“是女孩。”柏珊珊轻抚她的脸,“迎迎,和你想的一样,她是温家最可爱的小公主。”
温迎神色微怔,脸上还挂着泪水:“真的?”
“真的。”
“那我……能去看看她吗?”
“你身体还没好,等你身体恢复了,可以下床了,咱们就去看她,好不好?”
温迎终于破涕为笑:“好。”
得到承诺,温迎终于安心地继续吃饭。
结束后,温迎躺下休息。
柏珊珊走出病房,直接给贺征打了个电话:“迎迎执意要看孩子, 你说怎么办?”
贺征望了一眼男人,道:“我和老大说说。”
“好。”
挂断电话。正好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把骨灰捧出来。
“季总,这是您女儿的骨灰,请您收好,您……节哀顺变。”
季庭鹤双手接过:“谢谢。”
男人双手捧着骨灰盒,指腹轻轻地摩擦着盒子光滑的表面,眉宇间依然一片沉郁。
其实那天季庭鹤骗了温迎,胎儿的尸体并没有被医生处理,而是被季庭鹤接走了。
贺征依然记得,当时男人看到那血淋淋的血块的样子,沉默不语,双眼猩红,伸手接孩子的尸体时,双手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在隐忍。
贺征看得出来。
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心里的痛不亚于温迎所承受的痛,只是他习惯了将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独自默默承受。
贺征走过去:“老大,既然温小姐想要看孩子,为什么不让她看?”
“她那种状态怎么看?是想把她逼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