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贵妃听到这话,眉头微皱,说道:“进去就进去,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难道这些人还能牵扯出本宫?”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心腹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因为这些太监们,就算牵扯出厉贵妃,凭借皇帝多年宠爱,厉贵妃也不会伤筋动骨,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却很容易丢了性命。
厉贵妃一个劲催促大宫女去查自己在喝的汤药,这汤药压根就没有问题,大宫女拉着太医将药渣子、药锅查了大半日,连同小宫女们也排查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等到她带着排查结果,匆匆跑到厉贵妃面前复命,厉贵妃却还不肯信。
“是不是姓刘的也背叛本宫?你去太医院再找两个太医过来!”
贴身大宫女听到这话,无奈说道:“娘娘,刘太医全家都在舅老爷的掌控之下,他怎么敢背叛您?您这样无端怀疑,也许会让他寒心!”
厉贵妃病得昏昏沉沉,她做的恶事太多,过去没少在别人的药方子上耍花样,她比任何人都害怕自己遭受同样的手段。
“一个太医而已,管他寒不寒心!“厉贵妃始终一意孤行。
贴身大宫女满脸无奈。
“你亲自去找太医,其他人我信不过,至少要找三个人!”厉贵妃叮嘱道。
对于自家主子的虚空打靶,贴身大宫女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又急匆匆地朝着太医院赶。
只是她在外头没走几步路,迎面就碰上李顺福和钱荣盛一起带着人朝这边走。
“桃枝姑娘,您跟我们走一趟吧。”李顺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大宫女面色一白,立马说道:“两位公公见谅,奴婢奉了厉贵妃之命,要去太医院办事,等办完事再跟你们走,可好?”
李顺福和钱荣盛作为宫里老人,自然知道这是拿厉贵妃扯大旗。
但是他们俩谁都不在意厉贵妃。
“不着急,有什么事,等从慎刑司出来再办吧。”李顺福阴阳怪气地说道。
钱荣盛也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们俩其实觉得运气挺好,桃枝凑巧被厉贵妃派出来办事,若非如此,他们俩到贵妃宫里去抓人,贵妃有心阻拦,事情绝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桃枝想要让人给贵妃传个消息,偏偏四周也没个自己人。
厉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唯独有两个地方插不进去人手,一是御前,二是寿康宫,今日又正好是这两方势力同时要抓了桃枝去问话。
寿康宫里,太后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皇帝,既然内务府的太监们都已经招认了是厉贵妃跟前的桃枝指使,到底是谁动的手,还用再问吗?”
内务府的人进了慎刑司,不过半天功夫,负责分配香料的小太监就牵扯出厉贵妃跟前的大宫女桃枝。
皇帝接到消息,却觉得整个流程实在太简单了,他怕有人在污蔑贵妃。
“贵妃执掌宫闱这么久,她没道理要害区区一个美人。”皇帝也想不明白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务府是绝对不敢采买毒香料,这毒香也仅仅出在永福宫,其他宫殿里都是正常香料。
唯一说得上怪异之事的,是据那负责分配香料的小太监所说,那日给永福宫送份利香料的时候,路上和一个脸生的宫女相撞,怀疑是在那个时候香料被掉了包。
按理来说,宫里小宫女很多,想要再找出这么个面生的小宫女很难,但是这负责分配的小太监偏偏将那小宫女的模样、口音记得非常清楚。
听着他的描述,负责审讯的人里,恰好又有那小宫女的熟识之人,听这描述,感觉很像自己昔日在冷宫侍奉时的同僚。
小宫女日常在冷宫侍奉,寻常少见外人,偏偏她的同僚找了关系调入慎刑司当差,立功心切的同僚将她从冷宫里挖了出来。
小宫女进慎刑司,几道刑罚下来,供出了贵妃身边的桃枝。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太后却觉得绕了两个圈做事的贵妃,其实已经足够谨慎了。
“这一次若非是运气好,其实未必都能查出桃枝。”太后说道。
皇帝听到这话,忍不住说道:“母后,难道您不觉得,一切似乎过于顺利了?”
太后却说道:“能动手做下这种局的人,必定是在宫里经营多年,她既要清楚内务府的做事逻辑,又有足够多的暗子,后宫中能做出这样事的人,其实没有几个。”
“如今能查出来,只能说天意如此,若是运气不好,只怕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出那个面生的小宫女,幕后之人就能继续隐藏。”
皇帝听见太后将一切归结于运气,忍不住说道:“母后您觉得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妞妞?幕后之人想要害罗美人,差点牵扯到妞妞,妞妞又是京城福娃,所以查起来才会这么顺利?”
太后点点头。
相比之下,太后中毒的事,如今依旧没有多少线索。
“贵妃虽然善妒,但并非残暴恶毒之人,儿子却始终觉得,这里面也许还另有内情,也许是桃枝被人陷害,又或许是她自作主张呢,贵妃并不知情。”皇帝说道。
皇帝虽然没有立贵妃为后,但实际上已经给了她皇后的权柄,心底也十分看重她,皇帝也不想承认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居然是这样的蛇蝎心肠。
太后没有说话,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前,她也不想因为贸然挑拨,而坏了母子情分。
钱荣盛匆匆进来禀告:“太后娘娘,陛下,桃枝姑娘一口咬定说背后无人指使,只说她看不惯罗美人夺了贵妃的宠爱,所以想要替贵妃教训罗美人。”
太后随口说道:“皇帝你瞧瞧,她这是知道谋害宫嫔,顶多罚她一人,所以才乐意替主子扛着呢。”
宫规严明,罗美人并无大碍,桃枝若是自己认罪,有厉贵妃求情,确实罪不至死。
但太后却不能这么轻易揭过这件事,对着钱荣盛说道:“你去告诉她,因她谋害皇嗣,哀家要她全族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