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愤愤然：“一伙蛀虫！侵蚀国家的根基！不将他们送进大牢，我都觉得自己严重失职！”

　　 吴用将双肩包打开，拿出来一叠叠凭证和收据。

　　 “李主任，这是我利用工作之便，收集的部分证据材料。

　　 有记账凭证及账本的复印件，还有磅房过磅记录等资料。

　　 不过，自从我离开财务科后，就不能接触到账本和凭证了。”

　　 “大叔，陈士明哪年来的江州直属库？”

　　 “大前年上半年，有三整年了。他之前是在别的粮库任副经理，来我们直属库后，是总经理。”

　　 “大叔，说说陈士明的情况。”

　　 “好的，李主任。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有的是道听途说，有的是职工评价，不一定完全正确。

　　 如果说错了，或者不准确，还请李主任多多原谅。”

　　 李恨水鼓励道：“大叔，你尽管说，现在就是我们两人谈心，不是正儿八经问话，我也不记录。”

　　 吴用说：“好，我就说了啊。陈士明这个人，看他那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人。

　　 有的人，一看就是忠厚老实人；而有的人，一看就是奸诈阴险的人。”

　　 李恨水哈哈大笑：“大叔，相由心生，大部分人可以从长相判断性格。

　　 但是，也有例外。有的人，看似老实，其实很奸诈。有的人，浓眉大眼，却一肚子坏水。

　　 以貌取人，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用。”

　　 吴用也笑了：“李主任，我说的，可能有些偏激，但陈士明真的不是什么好鸟。

　　 坊间传闻，陈士明好色无比，嫖娼成瘾，而且，包养多个情人。”

　　 李恨水问：“这些传闻，仅仅是传闻，还是有证据材料佐证？或者，有一些线索？”

　　 吴用道：“不仅仅是传闻，有些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还有证据佐证。

　　 比如，陈士明在镇上有个情人，名叫陆小凤。

　　 陆小凤是镇中心卫生院的小护士，才二十出头，长得也不算漂亮，但年轻啊，身材又好。

　　 陈士明一个年过半百的有妇之夫，为什么有姘头？还不就是有钱。

　　 他的合法收入一年也就三四十万吧，却包养了几个情人。

　　 据说，陈士明在镇中心幼儿园还有个小情人。

　　 此外，陈士明隔三差五去县城、江州市嫖娼。而且，尽玩高档的。什么空姐、车模、网红。

　　 陈士明和陆小凤的关系是半公开的。很多人都知道。

　　 陆小凤在镇上附近租了一套民房，是瓦房，带有一个院子。房主一家长期在外，就将房子租了。

　　 陆小凤为什么租民房？就是为了方便陈士明去她那。独门独院，方便啊。”

　　 “大叔，你知道民房在哪里？”

　　 “知道。镇上就那么大，如果想探究，并不难。”

　　 “大叔，陈士明在粮库是不是一手遮天？”

　　 “那也不是。他很爱玩权术，也很会笼络人心。

　　 陈士明是总经理，还有两个副总，再加上办公室、财务科、仓储监管科、购销业务科等几个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及部分关键岗位人员，构成了一个贪腐小团体。

　　 陈士明吃肉，其他人喝汤。

　　 这几年，陈士明捞取了不少好处，其他人也分得不少好处。

　　 他们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我在财务科当会计时，粮库小金库就有上千万元。

　　 小金库来源，一是升溢粮，二是损耗粮，三是增数粮。”

　　 李恨水之前做足功课，对于这些专业术语，有了较深的理解，问：“有没有转圈粮？”

　　 吴用有些惊讶：“转圈粮你也知道？”

　　 李恨水谦虚地说：“网上？看了资料，了解一些。”

　　 吴用说：“李主任，小金库的钱，很多人都知道，就是粮库的账外资金。

　　 小金库主要用于支付一些不便开支的项目，比如，请领导唱歌、洗脚，喝几瓶茅台，这些钱，就不好通过正常渠道开支。

　　 有了小金库，陈士明请领导嫖娼钱都可以报销。

　　 当然，小金库也不仅仅供小团体开支，单位职工也会分一杯羹。

　　 逢年过节，每个职工多发几千、几万块钱，就是从小金库列支的。”

　　 “你们粮库奖金发放有什么标准？”

　　 “奖金系数。每个人系数不一样。陈士明系数最高，5个系数，副总3个系数，中层2个系数，普通职工1个系数。

　　 比如，普通职工发1万元奖金，陈士明就可以发5万元。

　　 李主任，我接着刚才的转圈粮说。

　　 转圈粮的意思，我也不过多解释。粮库粮食，大多是陈粮。

　　 轮换粮食新粮很少。弄虚作假，购买陈粮，冒充新粮。

　　 这部分差价，大都落到陈士明等少数几个人腰包，并没有进小金库。

　　 我敢说，如果全面查清粮库的问题，涉案资金起码有几千万。国家财政资金就这么被少数人瓜分了。

　　 李主任，要是粮库知道是我举报的，我会招致所有人痛恨。

　　 因为你们如果查封小金库，大家的福利都少了。

　　 就我个人而言，每年收入也将会少一些，但一想到陈士明等人胡作非为，贪得无厌，严重损害国家利益，我就热血沸腾，下定决心举报。”

　　 举报真的需要勇气。

　　 吴用举报，说句不好听的话，损人不利己，但他是为了国家利益。

　　 确实很难得。一般人做不到。

　　 李恨水与吴用谈了很久。

　　 吴用走后，李恨水召集调查小组成员开会。

　　 大家看过吴用提供的证据材料后，认为可以留置陈士明，防止走漏风声外逃。

　　 当然，留置陈士明，需要履行相关手续，开具《留置通知书》和《立案通知书》，并请江州市纪委协助。

　　 擒贼先擒王。

　　 留置陈士明后，还要进一步找其他相关责任人调查核实，尽快查清案件事实，巩固证据材料，并视情留置其他相关人员。

　　 履行手续后，李恨水获悉，陈士明趁着夜色，又去了民房，与陆小凤幽会。

　　 陈士明情人多，并不只有陆小凤一个，雨露均沾嘛，而且，他酷爱逛夜总会，喜欢唱歌、洗脚，经常嫖娼，一个月里，去陆小凤的住处也就几次。

　　 李恨水当机立断，在陆小凤床上留置陈士明！

　　 李恨水亲自带队，到了陈士明小情人陆小凤租住的民房门前。

　　 民房门前有个院子，没有后门。

　　 可以看到，民房卧室里亮着粉红色的暧昧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