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内侍喊天子驾到,厅内几人赶紧走到门口,躬身相迎。
过不多时,至德帝在戴权和几名内侍的簇拥下走进来。
林云跟随几位大佬上前见礼,礼毕之后。至德帝在上首正中位置落坐,面色阴沉地问道:“诸为爱卿想必都知晓了粤海战事,对于大不列颠水师接下来的动向,你们是如何判断的?”
轩王爷:“回禀陛下,才刚林云分析说,大不列颠水师很可能会北上偷袭我北海水师基地和大沽造船厂。”
“哦!”
至德帝瞅向林云问道:“林卿,你是怎么判断的?”
林云迈步走到地图旁,手指着旅顺炮台位置,解释道:“陛下,臣上次去旅顺和威海卫视察,发现旅顺炮台位置的防御非常薄弱,士卒连一干人都不到,况且还不是精兵。”
“如果我是敌人的指挥官,肯定会抓住这个漏洞,派一支分舰队堵住威海卫水师,再集中兵力拿下旅顺炮台,只要旅顺炮台被大不列颠水师占据,他们就可以用少量的战舰封住进入大沽海域的航道,再遣主力舰队攻打大沽炮台,只要大沽炮台失守,造船厂就将在劫难逃。”
至德帝听完林云的分析后,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虽然对军事一知半解,也知晓大沽造船厂被洋人攻占的后果,那可不是损失一支舰队的问题,而是大楚水师的精华都被洋人灭掉了。
他瞅向轩王爷问道:“王叔,你觉得林卿分析的是否正确?”
轩王爷:“回禀陛下,老臣初看到冯大人发来的急报,还在疑惑他们的水师在粤海一击得手后,为何要急着遁走?听完林云的分析,老臣才想明白过来,大不列颠是担心我大楚水师壮大会威胁到他们在海上的霸权,想要凭借此战将我大楚水师连锅端掉,以便消除后患。”
至德帝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林云一直说大不列颠水师如何强大,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直到粤海水师几乎被敌人全歼,他才如梦方醒。
忠顺王爷冲至德帝提醒道:“陛下,目前最要紧的是向旅顺炮台和威海卫那边增派援兵。”
至德帝刚想点头赞同,王子腾在一旁反驳道:“陛下,从京城派兵前往旅顺,路途多是高山峻岭,就算是调动驻守在天津的前武卫,只怕也要十日才能赶到。以臣愚见,还是就近调兵增援大沽炮台。”
忠顺王爷:“万万不可,大沽炮台无险可守,一旦战事失利,敌人就会攻入京畿要地,我京城周边的百姓都会遭秧。”
王子腾:“陛下,臣愿率领前武卫驻守大沽炮台,除非身死,否则,臣决不会让大不列颠水师一兵一卒越过大沽炮台。”
至德帝:“王卿不必如此,事情还未到那一步。”
说完,至德帝又冲林云问道:“林卿,你可有建议?”
林云拱手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可放弃旅顺炮台,诱使大不列颠水师进攻大沽炮台,再派遣威海卫水师主动出击,攻击敌人薄弱的后卫,一旦得手,就可会合驻守在大沽造船厂的水师,前后夹击,全歼大不列颠水师。”
几位大佬听完林云的话后,全都被惊到了,在他们想来,面对强大的大不列颠水师,能守住大沽造船厂就不错了,哪敢奢望歼灭大不列颠水师。
轩王爷在愣神之后,一把抓住林云的胳膊问道:“云小子,你有几成把握能打赢?”
林云伸出一只手掌道:“五成。”
顿了顿,他又道:“此战如果让微臣指挥,最差的结果就是同大不列颠水师拼个两败俱伤。”
轩王爷抬手一拍林云的肩膀,夸赞道:“好小子,这话说得提气,老夫支持你。”
说完,他又冲至德帝道:“陛下,老臣请求率领前武卫前往大沽炮台驻守,再命林云赶往威海卫指挥水师作战。”
王子腾上前一步,“王爷身份尊贵,不宜身临前线,臣请求代替王爷领兵出征。”
史鼎:“臣久未上阵撕杀,请陛下给臣这个杀敌的机会。”
轩王爷:“你俩都滚一边去,有本王在,何须劳烦你俩。”
至德帝见几人争着想领兵出战,顿时头疼起来,略一思索,他便做出决断,此战有王叔担任统帅,坐镇大沽造船厂指挥,史鼎和林云副之,史卿负责守卫大沽炮台,林卿负责指挥威海卫水师,具体怎么打,你们自行商议。
“臣尊旨。”
林云和史鼎都很高兴,拿到了前线指挥权,就意味着有临机决断的权利。
轩王爷有点不乐意,天子让他坐镇大沽造船厂指挥,这是担心他在前线有所闪失呢。
不过,他也想好了,万一战事僵持不下,他就夺了史鼎的指挥权,让他一边凉快去。
…
议事结束后,林云跟着几位大佬向门外走去。
忠顺王爷向轩王爷询问道:“王叔,既然要放弃旅顺炮台,是不是让那边的士卒撤回来?”
轩王爷:“不能撤,他们一撤,洋人不就知晓咱们是想诱敌深入嘛。”
林云:“王爷,可派人通知那边的守军将领,命他们稍做抵抗,就撤回来,不必死战。这样既能保存一部分士卒,也能麻痹敌人。”
轩王爷不满地道:“你小子就是心软,慈不掌兵,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林云:“只是诱敌,没必要牺牲太多士卒的性命。”
“就依你好了。”
史鼎冲林云问道:“林将军,要不要给你那边派一支援兵?”
林云:“不用,我只需将王山鹰的部曲调过去就够了。”
轩王爷:“你小子可别轻敌大意,若是丟失威海卫,老夫可不会轻饶你。”
“王爷,您就放心吧。”
走到殿外,轩王爷止住脚步,冲宁珩道:“你不必回府去了,跟着云小子去威海卫吧。”
宁珩:“孙儿尊命。”
林云则头疼地道:“老王爷,还是让宁珩去大沽造船厂吧,他的旗舰还在那边呢。”
轩王爷一瞪眼道:“难道离了旗舰,他就不能打仗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什么你的意思,就这么定了,你也不必回府去了,直接去威海卫指挥作战吧。”
“不是,我总得回府去同家人告个別吧?”
“告什么別,军情紧急,如果丟了威海卫,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史鼎在一旁劝道:“王爷说的对,军情紧急,你早点抵达威海卫,咱们就能多一分胜算。”
林云无奈地道:“未将尊命。”
…
这边,至德帝刚回到御书房,内侍便进来禀报,说内阁三位大臣和户部尚书晏宇奉旨前来陛见。
至德帝:“宣他们进来。”
过不多时,杨宏、宋约、萧敬安和晏宇一起走进来。
等三人见过礼后,至德帝阴沉着脸道:“大不列颠水师偷袭了粤海水师基地,将我沿海的炮台和粤海水师战船大部催毁,只有区区数艘蒸汽战船死战杀出重围,得以幸免。”
杨宏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就在前不久,他还在朝堂上嘲讽林云整天喊着洋人水师会偷袭,现在这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宋约瞅了杨宏一眼,随即冲至德帝问道:“陛下,军机处那边是怎么个说法?”
至德帝:“军机处判断,洋人水师很可能会继续北上,偷袭北海水师,攻占我大沽造船厂。朕已下令让王叔挂帅,坐镇大沽造船厂,再命忠靖候史鼎和北海水师副总督林云亲往前线指挥迎敌。军队作战,后勤必须早做安排。朕将你们叫来,是想让你们早做准备。”
晏宁闻言皱眉道:“陛下,南疆的叛乱尚未结束,现在又要在东边开战,户部实在无力支撑两处大的战事。”
至德帝闻言黑着脸问:“洋人水师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你让朕避而不战,难道要朕向洋人投降不成?”
“臣绝无此意。”
萧敬安在一旁缓颊道:“陛下,户部确有难处,依臣愚见,陛下可责令轩王爷速战速决。”
杨宏:“萧大人说的对,洋人远道而来,不宜久战,陛下可令轩王爷把握住洋人水师不耐久战的弱点,寻机将其击退。”
宋约在一旁插话道:“陛下,王爷深经百战,自然会寻机破敌,咱们在后方不了解情况,不可胡乱干预王爷的指挥。”
杨宏不满地道:“不干预,这打仗的钱粮从何处来?”
至德帝:“这次只动用前武卫五干士卒和北海水师官兵,户部先按照万人半月所需的钱粮准备便可。”
晏宇听到只需准备万人半个月的钱粮,便松口气道:“臣尊旨。”
至德帝:“接下来,你们议一议对粤海水师的善后安排。”
杨宏抢先开口道:“陛下,周琼对粤海水师战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理该罢职回京受审。林将军能率先判断出大不列颠水师的动向,可见他对洋人非常了解,臣举荐让林云将军接任粤海水师总督。”
宋约:“杨大人,林云正在前线指挥作战,你怎能在这个时候提出将他调离?”
杨宏:“战事总有结束的时候,洋人水师远道而来,利在速战,只要咱们能挡住他们前几天的进攻,他们就会及时遁走。”
萧敬安:“杨阁老言之有理,臣附议。”
晏宇:“臣也附议。”
至德帝:“这事先放一放,等战后再做决定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