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院出来,林云回头朝书院的大门看了一眼,感觉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也不知晓是不是陆行之突然过世,让他少了一个保护伞的原因。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来到书院后,一直没和长禄说过话,他有心想回去问问长禄,山长辞世前有没有给他留下遗言,可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心里有种感觉,在某个阴暗处有个冰冷的眼神在窥视着他,让他感觉如芒在背,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
回到林园,已经是午时。
林云先去西院见了贾敏,将他去书院祭奠陆行之的事,向这位叔母讲述了一遍。
贾敏听后也很是惊奇,她冲林云问道:“你是说没能去灵堂祭拜陆山长?”
林云点头道:“除了天子、轩王爷和忠顺王爷,别人都是在院子里祭拜的。”
贾敏沉思了片刻,摆手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然后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陆山长没死?”
林云闻言并没有吃惊,在回来的路上,他心里也有过这个疑问,可他想不通,陆行之如果是诈死,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将心里的疑问告诉贾敏,对方想了想,道:“陆山长会不会是跟随左武卫去了西北?”
林云闻言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摇头道:“这不可能,我最后一次见山长的时候,他连路都不能走,还要轮椅代步,如何去得了西北?”
贾敏反驳道:“如果他是故意让別人看到的这些,那就不能作准。”
“这~”
林云一想还真是的,他最后一次确实看到陆行之身体不好,可究竟差到什么程度,也只有贴身照顾他的长禄知晓。
似是贾敏也想到了长禄,她冲林云问道:“你今儿见到长禄山长没有?”
“见到了,可惜没机会同他说上话。”
“也许是他故意在躲避你。”
林云闻言心里一突,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是天子在设局,而他则被排除在这个局外。
贾敏:“既然陛下让你尽快回大沽造船厂,就是不想让你掺合其中,你也别在府里多待,用完午膳后就赶紧动身吧。”
“是。”
贾敏又小声叮嘱道:“关键时刻,要掌握好兵权,这样才能进退自如。”
“侄儿明白。”
林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苦涩难言,前武卫和敢死队都被调走了,他现在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就剩下大沽造船厂那些护卫,自保都不足,更別提进退自如了。
他现在非常后悔,不该劝丁远南向天子讨要敢死队,如果有敢死队在身边,他真可以进退自如。
从贾敏屋里走出来林云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天子是不是早就算准了丁远南来辞行,自己会将敢死队交给他带去南疆平叛。”
想到这里,林云顿觉后背发凉,果真如此的话,那至德帝的心机真是太可怕了。
“侄少爷!”
真在楞神的林云被一个女孩子的喊声惊醒过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樱桃在叫他。
他顺口问道:“樱桃姐姐,你有事吗?”
樱桃抬手朝前一指,道:“侄少爷,你才刚差点撞到柱子上了。”
林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错了路,要不是樱桃提醒,还真有可能撞个满头包。
他讪讪地笑道:“才刚心里在想事情,多谢樱桃姐姐提醒。”
林云的话音刚落,就见黛玉和史湘云带着各自的丫鬟走过来。
两丫头朝林云见过礼后,黛玉抢先问道:“兄长,听说陆山长病故了,是吗?”
林云点头道:“是的。”
“那兄长怎么没在书院守着?”
“我在书院见到了天子,陛下命我尽快去大沽造船厂上任。”
史湘云:“啊!兄长又要去造船厂了?”
“是的。”
黛玉:“几时去呀?”
“叔母让我下午就动身。”
“这也太急了吧。”
林云:“不和你们说了,我还要回去让人收拾行李。”
黛玉:“兄长,你那个新白娘子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林云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心思讲故事。”
…
陪秦可卿用过午膳,林云来到小宛这边,看望女儿。
进院子的时候,看到小宛正抱着小芙儿在树荫下晃秋干。
看到林云走进来,柳儿连忙向小宛提醒道:“姑娘,三爷来了。”
小宛赶紧抱着小芙儿站起身,朝林云施礼道:“奴婢给三爷请安。”
“不必多礼,你们都用过午膳没有?”
小宛:“已经用过了。”
林云伸手接过孩子,冲小宛解释道:“陛下让我去大沽造船厂上任,我今儿下午就要出发,特来和你说一声。”
小宛忙问:“三爷要去多久?”
问完之后,她又羞涩地辩解道:“奴家担心日子长了,小芙儿会想你。”
林云:“造船厂那边事务繁多,我可能要多待些日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平儿姐姐说了,你这边有事就去找她,她会帮你的。”
小宛轻轻应了一声,道:“嗯,奴家记住了。”
林云在女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道:“爹不在的时候,要听姨娘的话,做个乖孩子。”
小丫头伸手在林云胸口直划拉,嘴里咿咿呀呀地发着声。
小宛在一旁微笑道:“小芙儿舍不得让你走呢。”
林云扭头瞅着小宛笑问:“是她舍不得,还是你舍不得?”
小宛闻言羞得粉面通红,可一想到林云马上就要离开,她便鼓起勇气道:“奴家也舍不得呢。”
说完,她便转身向屋里跑去。
林云见状,在心里暗笑,“这妞也不知晓是怎么在青楼混的,说句打情骂俏的话,都这么害羞。”
他刚想追进去,却见龄官从院门外走进来,冲他喊道:“三爷,我师傅好像身子不舒服,您快去瞧瞧吧。”
“哦。”
林云赶紧抱着女儿走到隔壁院子里,院中一如往常,晒满了药材,林云见了暗自摇头,其实找珍珠瞧病的人并不多,不知她弄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走进珍珠的卧室,就见这丫头手捂着小腹坐在床沿上,低垂着脑袋,也不知晓是不是疼得厉害。
林云连忙走过去问道:“珍珠,是不是夜里着凉了?”
珍珠轻声道:“好像是的。”
林云抱着孩子走过去坐下,冲珍珠道:“你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一下脉。”
珍珠:“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龄官端着茶杯走过来,冲林云道:“我师傅月事来了,她小时候常在水里泡着,每次来月事,都疼得厉害。”
林云一听这话,顿时就尴尬了,同一个女孩子讨论月事,让他感觉怪怪的。
龄官放下茶杯,冲林云伸手道:“三爷,我替您抱孩子,你陪我师说会子话。”
林云刚想松手,小芙儿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他忙冲龄官道:“这孩子认生,还是我自己抱吧。”
珍珠:“三爷,你先过去吧,我没事的。”
龄官:“怎么没事,我才刚还听到你疼得真哼哼。”
珍珠嗔怪道:“哪有的事,你别瞎说。”
“奴婢可没乱说。”
林云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内情,龄官这丫头想必是听说他要走了,便找个借口想要促和他和珍珠呢。
他冲龄官摆手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师傅有话要说。”
“是。”
龄官高兴地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去。
临出门的,她还顺手将房门给掩上了。
珍珠见此情景,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林云在心里暗笑,他凑过去问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珍珠:“我、我还没想好。”
“你该不会为了这事,想它个十年八年的吧?”
珍珠轻咬着红唇,抬头瞥了林云一眼,又低下头道:“我要是做了你的妾室,还能出击做大夫吗?”
“自然可以。”
“那我就~”
“就什么?”
“就愿意。”
林云笑问:“既然愿意了,那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吧?”
见珍珠低头不语,林云打趣地道:“我现在可是抱着小芙儿,你可不能推我哦。”
珍珠闻言羞得面红耳赤,林云趁机抬手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珍珠的红唇。
珍珠条件反射似地想伸手去推,却又想起林云怀里的孩子,赶紧收手将孩子托住,唯恐孩子掉下去。
她这么一分神,立刻被林云趁虚而入,占领了她的禁地。
就在这时,小芙儿的哭声惊吓到了林云,他赶紧松开珍珠,抱着女儿哄道:“芙儿乖,爹在和你姨娘说话呢。”
珍珠羞涩地推着林云道:“你快回去吧。”
林云:“急什么,我还没替你把脉呢。”
“我没事的。你赶紧走,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你真没事吗?可别骗我。”
“真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有事没事,我还不清楚吗?”
“那行,等我下次见到岳丈大人,和他说清楚咱俩的事。”
“嗯。”
珍珠应了一声,便催促林云赶紧出去。
将林云撵走之后,龄官便快步走进来,冲珍珠问道:“师傅,那事说定了没有?”
珍珠羞涩地点头道:“三爷说找机会同我爹说去。”
龄官喜道:“太好了。”
珍珠:“你呢?你和蔷二爷的事,要不要我对三爷说一声,让他成全你们?”
龄官闻言黯然地道:“说了又有何用,但凡他有三爷十分之一的能力,我早就跟他走了。”
珍珠:“要不,我和三爷说说,让他帮蔷二爷找个差事,先让他从宁国府独立出来。”
龄官摇头道:“没用的,师傅你跟着三爷这么久,还不了解他吗?他连芸二爷这个贾家远房子侄都肯扶持,却从不亲近宁国府的人,可见他对那边府里的人有多瞧不上。”
珍珠闻言也是沉默了,她在林云身边这么久,自然明白林云对贾家两府的态度,荣国府他还去过几次,宁国府那边,除了去抓赖升,他竟然一次都没去过。可见,他对那边府里的人有多讨厌。
她伸手拍拍龄官的肩膀道:“三爷的朋友和部下多,改天我和他说说,帮你挑个合适的。”
龄官:“师傅你干万別说,我觉得跟您做个大夫挺好,真要是嫁了人,我就没这个自由了。”
“那就随你吧。”
珍珠在心里暗叹一声,“龄官想必还是忘不了蔷二爷,这丫头,真是个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