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火炮有两种炮弹,一种是实心弹。另一种则是霰弹。其实还有一种开花弹,只是在大楚的军队中,开花弹很少被军队使用。
水师作战,大都使用实心弹,在这个普遍是木制帆船的时代,开花弹的威力要比实心弹大很多。
开花弹就是在弹丸内部装上火药,再加上一根药捻子,炮弹落地后会从内部爆炸,爆炸产生的破片会造成极大的杀伤面积。
在元明时期就有了开花弹,只是这种炮弹使用的风险很大,操炮的士卒都害怕使用它。
究其原因。还是开花弹制作工艺粗糙,剪药捻子长短全凭炮手经验,这就造成炮手点燃炮捻子后,如果大炮发射失败,炮弹不能及时打出去,就会在炮膛内爆炸。
林云之所以推出颗粒火药,就是想解决开花弹使用安全问题,在未来的海战中,想靠实心弹将洋人的战船击沉,这是不现实的。唯有采用开花弹和实心弹相结合,才能对敌舰造成最大的伤害。
在林云的指导下,颗粒火药试验很顺利,丁守诚只用了十多天时间,就将首批颗粒火药研制出来。
至于开花弹,那就更容易制作,现成的技术,只需装上更安全的颗粒火药就行。
…
这天上午,林云带领众人前往大沽炮台,进行科粒火药和开花弹首次试射。
之所以不用自家新造的铁炮,还是因为他对铁炮信心不足,在新式练钢炉没有运来前,他都不准备用铁炮发射开花弹。
刘大飙听说林云要试射大炮,起先还很高兴,可等他听到林云要试射的是开花弹,立刻就急了,这万一造成火药炸膛,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林云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刘大飙说服了。不过,对方只让他使用那二十几门铜制的小炮,至于那几门红衣大炮,他是死活都不让碰。
幸好丁守诚让人准备了好几种口径的开花弹,每种口径都制造了十几枚备用。
林云让人下了通航禁令,又命士卒在河道中心准备了一条靶船。
等到发射的时候,又碰到了难题,两边士卒都对新式火药和炮弹信心不足,没人敢上前点火。
无赖之下,林云只能撸起衣袖,准备亲自上阵。
钟翊和小默一见就急了,二人赶紧拦住林云,争着替他去点火。
胡翔翼:“你们都別争了,我老胡腿脚快,还是我去吧。”
丁守诚:“炮弹是我督造的,我和胡将军一起去。”
丁远西忙道:“父亲,孩儿替您去点火药。”
丁守诚:“放屁,老子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用得着你替吗?”
胡翔翼心虚地道:“丁老爷子,你可别吓唬我啊!”
丁守诚嘿嘿笑道:“胡将军,你就放心吧,这种火药安全的很,又是定装的,肯定没事。”
钟翊:“还是我去吧,我腿脚快,一个箭步就跑回来了。”
林云最后拍板道:“钟翊和胡大哥一起去,胡大哥点药捻子,钟翊点火药发射。”
“尊命。”
两人应了一声,随即各执火把向炮台走过去。
众人见状,赶紧躲到掩体后面,探着脑袋向外张望。
这边,胡翔翼从炮弹箱子里面取出一个弹丸,冲钟翊道:“钟兄弟,咱们约定好了,我点燃药捻子后往里面一塞,你立刻就点火。”
钟翊笑道:“你就放心吧,这东西有延迟的,打出去了,也未必就爆炸。”
“有延迟就好。妈的,这东西拿在手里都毛毛的,这要是打仗的时候心发慌,很可能闹个炮毁人亡。”
林云在后面大声叫喊:“你们两能不能快点,大家都等着呢。”
“催什么催,我稳稳心神,不可以吗?”
胡翔翼拿起火把,冲钟翊提醒道:“钟兄弟,我可点啦。”
“快点吧,我这等着呢。”
胡翔翼一咬牙,将火把往药捻子上一按,等到药捻子冒出火星,他立刻将弹丸塞进炮口,拔腿就往掩体后面跑去。
还没等他跑到掩体后面,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钟翊已经先他一步钻进掩体内。
“靠,这家伙真快。”
胡翔翼连滚带爬地钻进掩体内,他刚躲好,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声轰响。
他忙抬头问道:“打中了没有?”
林云:“打中个屁,炮弹掉海里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水里传出一声闷响。
胡翔翼定睛一看,就见响声离对岸很近,溅起了大片水花。
林云大声喝问道:“刚才是谁测量的距离?”
刘大飙手下一个名叫田锋的游击讪讪地道:“回禀将军,是末将测的。”
刘大飙在田参将脑袋上猛拍了一巴掌,骂道:“差得这么远,你平常是怎么训练的?”
田参将摸摸自己的脑袋,一脸困惑地道:“不应该呀。”
林云忽然想起来道:“田参将,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提醒,这种颗粒火药可以增加一倍威力。”
田锋尴尬地道:“末将确实忘了。”
林云:“将火炮炮口调整一下,继续发射。”
“是。”
田参将带人去调整火炮,刘大飙向林云请求道:“林将军,这次让我试试,我至今还没打过炮呢。”
“可以。”
刘大飙征得林云同意后,立刻带着一名亲卫跑上炮台。
他清理完炮膛后,立刻拿起一枚开花弹,在手里把玩着。
他的亲卫刚想上前去帮忙,却被田参将一脚踢开,“一边去,老子来帮将军点火。”
亲卫见状,赶紧跑回来。
有了刚才的经验,众人都大胆了许多,纷纷站起来观看。
就见刘大飙点燃药捻子,立刻扔掉手里的火把,飞快地向掩体这边奔跑。
田锋的动作也不慢,几乎同刘大飙前后脚地钻进掩体。
就听见轰的一声,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小船尾部,随即嘭地一声炸开,将小船炸得在水面翘起。
众人见状,立刻大声欢呼起来。
林云却是很不难意,这么小的船都没能炸碎,比它大上数十倍的军舰,就更难炸毁了。
就在众人欢呼时,从外海水面缓缓地驶过来一条小船,船上是担任禁航的水师士卒。
林云走出掩体,带领众人来到岸边。
站在船头的士卒向他禀报道:“启禀将军,从外海来了一支船队,有十几艘战船,主将自称是冯康将军,要求进入内海停靠。
林云闻言犯起了疑惑,冯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陛下在北海水师成立前,就招他回京?
…
大沽外海的一艘战船甲板上,冯康手扶着船舷,眺望着对面的陆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离开大楚将近两年时间,用归心似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都不为过。
一名额头留着刀疤的家将站在冯康身边,冲其笑道:“这个林云胆子还真不小,竟敢将水道封了,在大沽炮台试射火炮。”
冯康感慨地道:“那小子确实不凡,想当初咱们离开京城时,他还只是个小秀才,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成了老夫的副将,和我平起平坐了。”
家将:“水师副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陛下将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水师目前确实艰难,这次在广州见到洋人的战船后,我觉得咱们和洋人的水师差得有点远,若是再不奋起直追,以后只怕就要被动挨打了。”
冯康说完之后,发现对面河道拐弯处出现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七八位武将。
家将:“他们来了。”
冯康定睛看去,就见小船越驶越近,站在船头之人,正是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他忙吩咐道:“准备跳板,请林将军上船。”
来人正是林云和宁珩、上官杰、胡翔翼、刘大飙等人。
小船驶至主将大船的船舷旁,林云率先等上甲板,冲迎过来的冯康施礼道:“末将林云拜见将军。”
冯康上前在林云肩膀上狠拍了一下,笑道:“不错,长得壮实了不少,人也黑了,有点将军的样子。”
“将军谬赞了。”
林云客气了一句,便将几名手下分别向冯康做了介绍。
介绍刘大飙的时候,林云特地补充了一句,刘参将对水师作战很感兴趣。
冯康微笑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众人寒喧过后,冯康便下令船队重新启航,前往大沽码头。
等船队开动后,冯康将林云叫至一旁,向其问道:“云小子,我家那小子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林云苦笑道:“当初陛下让我去京营任职,我想将紫英带过去,可老夫人坚决不同意。”
冯康闻言脸都黑了,他当处让儿子跟着林云去金陵,就是觉得林云见识不凡,将来肯定有出息,让冯紫英跟着他,既能改掉身上的坏毛病,也能搏个好前程。
“夫人之见。”
林云听到冯康的话,也只能报以一丝苦笑,有句话他不好说,当初正是林如海最倒霉的时候,冯紫英的母亲多半是担心儿子受牵连,才不同意他跟着自己混。
冯康岔开话题道:“我先前听说你在这边试炮,这是怎么回事?”
林云:“我觉得水师作战。光靠实心弹无法破敌,便想着重新启用开花弹。”
冯康皱眉道:“开花弹容易造成炸膛,这个你知晓吗?”
林云:“知晓,我手下的工匠发明了一种颗粒火药,可以大大降低火炮炸膛的风险。”
“哦,那我到要见识一下。”
“改天吧,将军先去看看造船厂,为大家鼓鼓劲。”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