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六部尚书里面,就属吏部尚权力最大,这个官职虽然比不上京城那边的吏部天官风光,却也相当于一省的布政使。
身为南吏部尚书的田弘毅最近有点烦,两淮盐政弊案至今尚未了结,让他一颗心总是悬着。
原本这个案子由楚王宁璟来审理,作为南直隶的实权人物,楚王对他还是比较友好,直接将他从这个案子里摘了出来。
只是好景不长,于敏时在牢里被人毒死,连累得楚王被天子召回京城,梅若熬直接降为台湾知府。
接替梅若熬的人是林云,这个小家伙到任之后,却一直没来拜访他这个上官,搞得田弘毅心情忐忑,不知那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昨晚,田晟回来将林云那番话转告给田弘毅,顿时让他为难起来。
他搞不明白,林云那番话是对他说的,还是针对两江总督赵述元。
…
这天上午,田弘毅没有去衙门处理公务,而是在府里坐等林云的到来。他心里有种感觉,那小子今儿有可能会来拜访他。
可他一直在府里等到巳时,都没见到林云的身影,他在心里暗骂,“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如此轻视他这位吏部尚书,真是可恶之极。”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府里的管家走进书房内,向他禀报道:“老爷,应天府尹林大人求见。”
“哦!”
田弘毅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点头道:“快请他进来。”
“是。”
等管家出去之后,田弘毅在桌案上铺好一张宣纸,又取下一支毛笔,笔沾浓墨,开始在纸上写字。
…
林云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田弘毅正在写字。他朝纸上偷瞄了一眼,发现这位尚书大人写的竟然是那首欲问江梅瘦几分。
管家上前禀报道:“老爷,林大人来了。”
林云跟着上前施礼,“下官林云拜见尚书大人。”
田弘毅头也没抬地继续书写,直到一首词写完之后,他才收起毛笔,抬头冲林云笑问:“林大人,老夫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林云闻言在心里暗自吐槽,这些大人物怎么都是一个德性,喜欢写字让下属拍马屁。
违心地奉承了几句,又请对方将这份墨宝送给自己,这才让田弘毅满意地请他落坐。
等丫鬟奉上茶水,又退出去之后,林云这才开口道:“本该昨儿就来拜访大人,无奈衙门里出了一点事情,被耽搁了,请大人原谅。”
“哦,出了何事?”
“有几位官员欺负下官年幼,当面向我发起挑衅,被我斥责之后,今儿又称病不来衙门理事,让下官感觉很无奈。”
田弘毅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你告诉本官,我回头处罚他。”
林云:“只是一些小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下官能处理好。”
“也好,你以后若有难处,可来向本官求助。”
“多谢大人。”
林云接着又道:“正好下官有一事要拜托大人帮忙。”
“哦,究竟是何事?”
林云:“下官当初在国子监就读,教谕李弘毅曾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现在应天府衙内还缺少一位通判,下官请求将李弘毅调来府衙助我一臂之力。”
田弘毅闻言陷入迟疑之中,国子监教谕是个清散的官职,没有品级。如果让李弘毅做一任县令,还是很合理的,做应天府通判,就属于破格提拔了。
他心里明白,这是林云提出的交换条件,自己将李弘毅提拔上来,林云就会将他在盐政弊案里摘出去。
权衡了一下,他点头道:“本官也曾听人说过,李教谕有才干,在国子监闲置着也是可惜了。让他去应天府衙任职,也算是人尽其才。”
“多谢大人成全。”
正事谈妥之后,两人都变得轻松了下来。
田弘毅喝了一口茶后,冲林云问道:“本官昨儿在衙门里碰到几位官员,他们都在询问,今年的花魁大赛何时举办,你既已到任,就应尽早将这事确定下来。”
林云迟疑地道:“史候爷还在羁押中,下官如果自作主张,只怕不太合适吧?”
田弘毅:“盐政弊案弄得金陵这边人心惶惶,唯有尽早举办花魁大赛,才能安定人心。”
林云点头道:“行,下官回去之后,就让人安排此事。”
田弘毅又道:“今年的花魁大赛不适合再让甄家主办,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林云:“下官同盐商不熟悉,没有合适的人选。”
田弘毅忙道:“扬州盐商董伯冀行事低调,为人老诚持重,你考虑一下,看他是否合适。”
“大人放心,下官回去之后就让人去邀请董会长过来商议此事。”
“如此便好。”
林云在心里暗想,田弘毅向自己推荐董家来取代甄家,莫非是想向皇后娘娘示好。
再考虑到楚王没有追究田弘毅在盐政弊案里的罪责,可见这位已经在暗中倒向楚王宁璟了。
喝完一盏茶后,林云谢绝了田弘毅留他用膳的邀请,主动告辞离开了。
在回衙门的路上,他还在心里暗想,楚王宁璟为何要接受田弘毅的投靠,还有赵述元,莫非他也在暗中投靠了楚王?
…
林云回到府衙这边,看见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他正觉得疑惑时,就见忆梅领着个小丫鬟从马车里面走出来。
忆梅姑娘走到近前,冲林云施礼道:“奴家拜见先生。”
林云笑问:“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等我?”
“先生不在,奴家就是想进,也进不去。何况以奴家的身份,进去也只会给大人增添困扰。”
“没关系,我对名声什么的,从未放在心上。”
林云说完,领着主仆二人向衙门里面走去。
…
回到内宅客厅,林云让人给忆梅姑娘奉上茶水,自己去洗个脸,这才出来陪客人说话。
等他落坐之后,忆梅开口道:“先生,今儿上午,甄泓来松竹馆找我,说甄家至多只能出十万两赎罪银,再多他们就只能变卖家产了。”
林云淡淡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赎罪银是上交给朝庭的,我一两银子也拿不到。他们愿意给就最好,不愿意给,我也无所谓。”
忆梅忙问:“奴家该怎么回复他呢?”
林云:“你直接告诉他,十五万两银子,少一两都不行。”
忆梅点头道:“行,奴家会转告他的。”
林云想起来道:“我刚才去见了田弘毅大人,他说今年的花魁大赛要尽快举办,你回去之后,可将这个消息散步出去。”
忆梅忙问:“大概会在什么时间的举办?”
林云想了想,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能在二月底或是三月初举办。”
忆梅:“二月底是不是太仓促了,扬州和苏州那边得到消息,总要准备些日子的。”
“那就三月举办好了。”
顿了顿,林云又道:“去年的花魁是你拿到的吗?”
忆梅摇头道:“不是,去年的头名是扬州媚香楼的飘渺姑娘,第二名是苏州凝香阁的李香君,奴家只是第三名。”
“李香君?”
“怎么?先生认识她?”
“不是。”
林云心里犯起了疑惑,原时空的秦淮八艳没有出现,现在只有个柳如是还是他给改的名字,那这个李香君是巧合吗?
忆梅鼓起勇气问道:“今年的花魁大赛,先生能否为奴家写一首新词?”
林云摇头道:“写词是要讲究灵感的,急切之间,我哪能写出来。”
忆梅失望地道:“是奴家冒失了。”
林云想了想,道:“我给你提一个建议,你可以将明月几时有改变个新唱法,这样或许可以一鸣惊人。”
“哦,怎么改?”
“这样改,我来清唱一遍,你听听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