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花厅内。
等贾芸上前见过礼后,贾母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芸哥儿,王爷有没有同你们一起回来?”
贾芸恭敬地道:“回禀老祖宗,王爷说他年后要去新南威尔士州巡视,这次就不能回京了,他让我向老祖宗告个罪,说等日后有空再回来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一脸迷糊地问:“新南那个州在什么地方?”
王熙凤在一旁介绍道:“老祖宗,这个孙媳知晓,那叫新南威尔士州,在吕宋岛东南边,土地面积大得很,隔着好几干里地呢。”
贾母担心地问:“隔得这么远,王爷能守得住吗?”
贾芸:“老祖宗放心,新南威尔士州旁边都是大海,原先住在岛上的军队都被王爷派兵打跑了,现在那里安全的很。”
贾母喜道:“安全就好。”
顿了顿,她又道:“那王爷派谁来接几个丫头过去呢?”
“王爷派冯紫英和郭仲岑二位将军率领舰队护送商队去金陵,又让钟翊大哥带着几百护卫进京,准备护送几位姑娘去宁波双屿港,同舰队汇合后,一起去吕宋岛。”
顿了顿,贾芸又道:“王爷说老祖宗寿辰快要到了,他让我带回来几样礼物,为老祖宗贺寿。”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我才刚听贾芸说了,云兄弟让他带来几百斤茉莉香米,可是很稀罕呢?”
“哦!”
贾母闻言眼睛一亮,老太太最讲究吃食,听到有好米,立刻就来了兴趣。
她冲贾芸问道:“这个茉莉香米是吕宋岛产的吗?”
贾芸:“不是,这个茉莉香米出产自安南,暹罗,万象,每个国家都出产得不多。年前暹罗王子派船给王爷送了一干斤,王爷自己都舍不得吃,让我带回京城,给太后娘娘,老祖宗和姑老爷补补身子。”
贾母:“王爷有心了。”
王熙凤在一旁笑道:“老祖宗,你赶紧让人多煮点,孙媳还想跟着尝尝鲜呢。”
贾母微笑道:“鸳鸯,你去叫厨房多煮点茉莉香米,回头叫大太太,太太,珠哥媳妇,还有几个丫头都来尝尝。”
“是。”
等鸳鸯走后,贾母又向贾芸问了一些吕宋岛的情况,便打发他回去休息了。
临走前,老太太还打发人去盛了一点茉莉香米,让贾芸带回去给卜氏尝尝。
贾芸自然是干恩万谢,这可是王爷和王妃都舍不得吃的好米,老太太能赏给他母亲尝尝,真是天大的面子。
…
贾芸母子原先就住在贾家祠堂后廊上的两间厢房内,自从贾芸在香水铺子做了管事,他便一心想买个大宅子搬出去居住。
可卜氏坚决不同意,这位虽然不善言辞,可心里有数。她知晓儿子能出息靠的是侄少爷和贾琏关照,离得近了才是自己人,要是贪图享受搬出去,说不定贾芸就会被别人取代。
后来在王熙凤的关照下,多拨了三间厢房让她们母子居住,贾芸又买了两个小丫鬟照顾母亲。
卜氏早就听说儿子回来了,一直守在门口张望。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才将贾芸盼了回来。
贾芸拎着个大口袋走过来,冲卜氏施礼道:“孩儿未能回来陪母亲过年,还请母亲恕罪。”
卜氏眉开眼笑地道:“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快进去说话。”
“是。”
…
贾芸走进屋内,从大口袋里面取出一个小袋子,冲卜氏笑道:“母亲,这是王爷让我带回来送给老祖宗的茉莉香米,老太太叫我拿点回来给您尝尝鲜。”
卜氏闻言惊喜地道:“莫非只有老太太才有的好米?”
“还有太后娘娘和姑老爷分了一点,别人都没有。”
贾芸说完,打开小口袋,从里面抓起一把茉莉香米,递到卜氏面前笑道:“母亲闻闻,这米是不是有股香味?”
卜氏凑过来嗅了嗅,随即点头道:“确实有股香味。”
贾芸叫来厨娘,将盛米的袋子交给她,让她赶紧去煮出来,让母亲尝尝。
等厨娘走后,一名小丫鬟端来洗漱用具,先服侍贾芸洗漱,之后又有丫鬟奉上茶水。
贾芸坐在暖炕上,边喝茶,边向卜氏讲述去吕宋岛的经过。
两人正闲谈时,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妹子,我听说芸哥儿回来了,他在家吗?”
贾芸一听说话声音,便知晓是他那个吝啬的舅父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穿灰色皮袄,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地走进来。
卜氏赶紧站起身,笑道:“兄长来啦。”
来人正是卜氏的哥哥,贾芸的舅父卜氏仁。这位是在京城开香料铺子的,一心想从贾芸手里拿到高级香料。
只是他以前对贾芸母子太过吝啬,将贾芸给得罪死了,再想找他拿货可是难如登天。
卜氏见贾芸坐着不动,便冲他嗔怪道:“芸儿,你舅舅来瞧咱们,你怎可如此无礼呢?”
卜氏仁忙道:“都是自家人,妹子不必见外。”
说完,他便在暖炕上坐下,冲贾芸陪笑道:“芸儿,你这次去吕宋岛,有没有带香料回来?”
贾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带了,还不少呢。”
“哦!有多少香料?都是哪些品种。”
“一共有五船,几十种香料,以丁香、肉桂,肉豆蔻为主。”
卜世仁闻言咽口吐沫,丁香,肉桂,肉豆蔻都是抢手货,只要有货就不愁卖呀。
他刚想开口讨要点货,却听见贾芸又道:“这批货刚运到宁波双屿港,就被各地的客商抢光了。”
“抢光了?”
卜世仁一听就傻眼了,货都抢光了,那他怎么办?
卜氏冲儿子埋怨道:“你舅舅也是开香料铺子的,你怎么就不帮他留点货呢?”
贾芸不满地道:“母亲这话说的可不对,货是琏二叔的,他说好了要在何处卸货,我能不听吗?”
卜氏尴尬地道:“是母亲想差了,我还以为那几船货可以运一批来京城这边售卖呢。”
贾芸闻言在心里暗笑,“几船货自然会运一批来京城售卖,可这事他是绝不会向卜世仁透露的。”
就在这时,贾琏的小厮兴儿从门外走进来,冲贾芸笑道:“芸二爷,我们二爷要见你。”
贾芸赶紧站起身,冲卜氏道:“母亲,我先过去瞧瞧,可能回来得有点晚,您自己先用膳吧。”
“那你早点回来。”
“是。”
…
等贾芸走后,卜氏在暖炕上坐下,冲卜世仁抱歉地道:“兄长勿怪,芸儿也只是替府里办事,做不得什么主的。”
卜世仁黑着脸道:“妹子,芸儿才刚是在拿话蒙你呢。”
“不会吧。”
“你好好想想,香料都是以稀少为贵,几船货全在江南售卖和分一部分拿来京城售卖,哪个赚钱多?”
“这~”
卜氏虽说对做买卖不懂,可自家兄长说的话,她还是听懂了。
卜世仁又道:“我敢断定,琏二爷那批货,至少有一船香料会运来京城售卖。”
卜氏:“果真如此的话,我回头让芸儿帮你弄点货售卖。”
“只怕他未必听你的。”
卜氏想了想,道:“兄长,要不我回头去求求二奶奶,请她帮你弄点香料售卖,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
卜世仁在心里暗自后悔,以前真不该对贾芸母子那般冷淡。否则,现在如果有贾芸从中帮忙,他想弄到香料那可是太容易了。
…
凤姐院内,贾琏和贾芸坐在暖炕上喝酒聊天,王熙凤则坐在一旁相陪,听着二人聊天。
贾琏对新南威尔士州很好奇,照他的想法,那个地方离吕宋岛都有好几干里,林云费劲巴拉地占过来,有什么用呢。
贾芸:“琏二叔,我听薛大爷说过,新南威尔士州有煤矿,可能还有大量的铁矿。”
王熙凤闻言眼睛一亮,她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林云做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新南威尔士州要是没宝贝,他才不稀罕去抢占呢。
贾琏听到铁矿两个字,也是精神一震,在大楚这边,贩卖铁锭可是重罪,由此可见,铁矿的利润有多丰厚。
他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道:“等何时有空,我找个机会去新南威尔士州瞧瞧。”
王熙凤:“二爷,那可不是几干里,是上万里呢,你能走得开吗?”
贾琏一听就没话了,现在府里一刻都离不开他,别说新南威尔士州,就连吕宋岛,他都没空去。
贾芸:“二叔若是没空去,侄儿可以代劳。”
“你去?”
贾芸:“等今年的新丝上市,我再去吕宋岛走一趟,届时如果有船去新南威尔士州,我瞧能不能跟着一起过去看看。”
“那就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
顿了顿,贾芸又道:“琏二叔,我在吕宋岛的时候,听说那边有个香料岛,咱们这次买的香料都是商人在香料岛上收购的。我当时就想,要是能派人直接去岛上收购,说不定还能多赚点。”
贾琏迟疑地道:“这能行吗?”
“肯定能行,现在岛上的洋人都被撵走了,兰芳国有支军队曾经想占领那几个岛,结果被王爷派军舰俘虏了。现在岛上没正规军队,安全得很呢,”
贾琏:“那派谁去呢?胆子小的人不敢去,胆子大的,咱们也不放心呀。”
贾芸:“我到是有个人选,就不知晓他愿不愿意去。”
“是谁?”
“倪二。”
“是他呀?”
王熙凤忙问:“倪二是谁?”
“是我一个朋友,胆大心细,人很仗义。”
贾琏:“行,你回头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接手这个差事。”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