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贾母身体有恙,薛姨妈立刻带着宝钗过来探视。林云抓捕赖升的消息,也传到了薛姨妈耳中。
她在震惊林云手段狠辣的同时,也很好奇林云为何要选择赖升下手?谁都知晓赖家是老太太的死忠,即便是看在贾敏的面子上,林云也不该对赖家下手。
从这件事中,薛姨妈发觉了一个危机,如果林云用这个法子来对付她们薛家,那她该怎么办?
要说她们薛家在做生意上也少不了会有一些违法之事,这个不追究就罢了,万一较起真来,她这个当家主母肯定也得吃瓜落。
…
王夫人同薛姨妈、宝钗在琥珀的引领下走进卧室内,就见老太太头戴着抹额?靠坐在软榻上,正在喝鸳鸯喂的汤药。
琥珀冲贾母笑道:“老太太,太太陪姨太太和宝姑娘瞧您来了。”
贾母抬手推开鸳鸯伸过来的汤勺,便想要起来。
薛姨妈赶紧上前按住她道:“我在家听说老太太身子不大舒服,便从库房里挑了两根老山参,送来给老太太补补身子。”
贾母:“多谢姨太太挂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別说是老太太,就连我这把年纪,也是隔三差五地不舒服。”
薛姨妈说完,便让宝钗过来给老太太见礼,并献上她们带来的老山参,两个都有手指般粗细。
贾母什么人参没见过,比这还要高级的人参,她都不稀罕。
不过,这毕竟是薛姨妈的心意,她还笑着夸赞道:“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物,姨太太费心了。”
贾母说完,便让鸳鸯收下礼物,领着宝钗出去和小姐妹们玩去,又让丫鬟给王夫人、薛姨妈搬椅子、斟茶。
等二人落坐之后,贾母自嘲地笑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对府里的下人管束得松了,让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刁奴,无法无天起来。”
王夫人闻言脸色微红,老太太这是在指责她袒护周瑞夫妇呢。
薛姨妈忙道:“府里人口多,偶尔出一两个不争气的,也是常有之事,相信经过这翻整治,以后会变好的。”
“但愿如姨太太所言。”
薛姨妈喝了一口茶水,正想着该找个什么话题逗老太太开心,却见王熙凤同鸳鸯一起走进来,冲贾母、王夫人报喜道:“老太太,太太,大喜了。”
贾母和王夫人闻言都愣住了,府里都乱套了,还能有什么喜事?
王夫人忙问:“有何喜事?”
王熙凤喜滋滋地道:“宫里有内侍前来报喜,说贤妃娘娘被天子加封为皇贵妃了。”
“什么?”
王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府里出了那种事,她还在担心元春会不会受连累,怎么这会子没吃瓜落,反而晋升为皇贵妃了呢?
贾母忙问:“凤哥儿,可是周公公来传的消息?”
王熙凤点头道:“正是。”
贾母喜道:“太好了,传我的令,府里的仆役每人发六百赏钱。”
薛姨妈在吃惊之余,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冲贾母笑道:“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
贾母乐呵呵地道:“姨太太今儿就别走了,留在府里喝杯喜酒。”
薛姨妈:“那我可就讨扰了。”
接下来,薛姨妈又陪着贾母说笑了几句,眼看王夫人心不在焉,她便知趣地向贾母提出告辞。
贾母也没多作挽留,吩咐琥珀送两人出去。
等王夫人和薛姨妈走后,鸳鸯上前朝贾母笑道:“奴婢恭喜老太太。”
贾母乐呵呵地道:“同喜,同喜。”
鸳鸯又道:“此前奴婢一直想不明白侄少爷抓捕赖总管的用意,直到现在方知,原来侄少爷是在为娘娘清除障碍呢。”
“别说是你,就连我这老婆子都看不透他的用意,云哥儿如今是越发的出息了。”
鸳鸯奉承道:“都是老太太和林姑爷教的好。”
“呵呵呵~”
贾母干笑了两声,要说教导,她和林如海都不擅长这个,云哥儿只怕是天生的鬼主意多。不过,老太太爱听奉承话,就全当是她教会的云哥儿。
就在这时,琥珀走进来,冲贾母道:“老太太,琏二爷在外头求见。”
“快叫他进来。”
“是。”
…
过不多时,贾琏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冲老太太施礼道:“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微笑道:“你可是来向我报喜的?”
贾琏摇头道:“不是,孙儿收到云兄弟传来的一样东西,要请老太太过目。”
“哦,是什么?”
贾琏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递到贾母手里。
老太太看过之后,脸色大变。
…
贾元春晋升皇贵妃的消息,让荣国府从上到下欢喜不已,赖升被抓的阴影也被驱散了。
可惜好景不长,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两府的主子、奴才都被吓坏了。
…
上午,梦坡斋书房内,政老爷瞅着赖升交待的口供记录,心里是五味杂陈,修建省亲别墅花了一百一十六万两银子,竟然被宁荣二府的主子奴才合计贪污了三十多万两。
贪污最多的人是贾赦和贾珍,前一位贪了五万两银子,后一位贪污了三万八干多两。赖家兄弟合计贪污了八万多。两府能插手省亲别墅工程的族人和管事,可说是无一不贪。
贾政看完口供后,抬头冲站在面前的贾琏问道:“这份口供给老太太瞧过没有?”
贾琏点头道:“侄儿已经向老祖宗禀报过了。”
“老太太怎么说?”
“老祖宗说让老爷瞧着办。”
“呃~”
政老爷一听就懵了,老太太让他瞧着办,意思是让他去追脏,这种得罪人的事,他自问办不到。
日前想惩治周瑞夫妇,都被妻子弄得半途而废,现在要他去惩治兄长和侄儿以及两府的管事,那不是在为难他们。
政老爷瞅瞅站在面前的贾琏,心里一动,老太太将这事推给他,他也可以推给琏儿。
贾政:“琏儿,你和云哥儿相处日久,也历练出来了,这追脏之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你放手去做,我和老太太做你的靠山。”
贾琏早就等着这话,他朝政老爷拱手道:“大老爷和珍大哥贪污的银两,侄儿自问没法查处,其余的人就交给侄儿处置好了。”
贾政略一思忖便道:“兄长和珍哥儿就算了,你只管查处下面的奴才就好。”
“侄儿尊命。”
…
走出梦坡斋,贾琏立刻冲长随兴儿、昭儿吩咐道:“赶紧将我写的退脏告示在两边府里张贴出去。”
“是。”
张帖退脏告示是林云为贾琏出的主意,两府的管家都是背后有靠山的家生奴才,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借助林云查处赖升的余威,逼迫他们主动退脏。
林云算准了政老爷不会插手这事,便让贾琏先来找他汇报,果不其然,贾政怕担责任,便将这事推给贾琏来处置。
…
退脏告示一贴出来,立刻在两府引起震动。
贾琏在告示里特别注明,凡是三日内不肯退脏者,就将其交给东城兵马司衙门处置。
林云如今在两府的主子奴才中那可是凶名远播,谁都怕落在他手里,落个赖升的下场。
…
在王夫人的干预下,周瑞只被打了三十板子,并没有撵出府去,周瑞家的连板子都没挨,直接逃过一劫。
原以为这事就算过了,可贾琏现在又贴出个退脏告示,顿时将周瑞夫妇吓得不轻。
做为政老爷的心腹长随,周瑞是赖家兄弟贿赂的主要目标,收了八干多两银子,他们的女婿冷子兴也在采买中克扣了三干多两银子。这要是被赖升检举出来,他们夫妇二人就是罪上加罪了。
…
中午,趁着王熙凤用膳的空隙,周瑞家的独自来到凤姐院。
在小丫鬟的引领下走进屋内,就见王熙凤独自坐在小炕桌后用膳,旁边站着东府的小蓉大爷。
看到周瑞家的进来,贾蓉识趣地向王熙凤提出告辞。
王熙凤叫来丰儿,让她代替自己送客。
等贾蓉走后,周瑞家的走上前,冲王熙凤笑道:“二奶奶正用膳呢?”
王熙凤停下筷子,冲周瑞家的笑道:“周嫂子,你是来帮你家那口子求情的吧?”
周瑞家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餐桌上,陪笑道:“我们当家的在建造造省亲别墅工程上确实收了一点跑腿费,这事原是无碍的,可上次那事让太太作难,奴婢不想再让太太烦神,还请二奶奶在二爷面前讨个人情,替我们当家的了结此事。”
王熙凤:“周嫂子,若是別的事,我肯定帮你,可这事我也插不上手呀,别说是我,就连我们二爷也只是奉命办事。”
周瑞家的疑惑地道:“奉命?二爷奉谁的命?”
“就是东城兵马司那位。”
“怎么是他?他不是和咱们府里断绝来往了吗?”
王熙凤苦着脸道:“断是断了,可那位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他见府里的管事上下齐手,合起来欺骗老太太,哪能忍下这口气。他对我们二爷说了,在省亲别墅上贪污的银两必须如数吐出来,谁不交,他就请谁去东城兵马司做客。”
周瑞家的闻言只觉得头晕目眩,真要让林云将周瑞和冷子兴抓去东城兵马司,那就别想脱身了。
王熙凤又道:“周嫂子,我劝你回去告诉周大哥,让他趁早向那位服个软,如果惹毛了他,真不知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瑞家的:“二奶奶,听说二爷手里有个账本,您可知晓我们当家的拿了多少辛苦费?”
“这我就不知晓了,二爷对我也保密着呢。不过,我听说你们家的女婿也在名单上。”
周瑞家的闻言心里一突,连冷子兴都上了名单,可见赖升是全交代了,她在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咋就这么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