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朱哈的怒火无法影响到场上的局势。

　　 随着苏锦月回到席位，场上的歌舞继续。

　　 仿佛刚才的冲突无事发生。

　　 觥筹交错间，夜幕已渐深。

　　 乌朱哈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似乎能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他面上酣红，鹰隼一般的眼眸仍然十足清醒。

　　 “好了，今日夜已深了，使团该回驿站了，江爱卿。”

　　 今日喜事不断，就连皇上都忍不住多喝几杯。

　　 不胜酒力之余，他还不忘点下江若言护送西戎使团离开。

　　 名为护送，实则监视他们不要随便去不该去的地方。

　　 江若言应了一声，立刻退去准备行程。

　　 皇上吩咐完毕，率先离开大殿。

　　 一场宴会就此落幕。

　　 殿内剩余的人们陆续离场。

　　 等候马车之时，不断有夫人来向苏锦月道喜。

　　 “江夫人当真是苦尽甘来啊！”

　　 “江夫人有此殊誉，那可是天子庇护。”

　　 苏锦月端着温婉的笑容，丝毫不落贵女风范。

　　 “诸位夫人过奖，能得陛下厚爱，是我的荣幸。”

　　 她没有在说什么不配之类的话语，那不是相当于反驳皇上的金口玉言。

　　 但也没有过多得意，仍旧维持着旧时的风范。

　　 既不谄媚也不傲慢。

　　 ……

　　 苏锦月很快回到院子里。

　　 早就提前温好燕窝的芍药将东西送上，还体贴的被一条毛巾。

　　 “小姐，真是辛苦你了。”

　　 她心疼地望着苏锦月，手脚灵活的拆下沉重的命妇首饰。

　　 几斤的重量卸去，苏锦月只觉得脖子都松快了不少。

　　 她长舒一口气，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芍药今晚不便跟进皇宫，见她这么模样好奇极了。

　　 “小姐，你这怎么跟偷吃的猫儿一样乐呵？”

　　 苏锦月即便是抿着嘴笑也压抑不住喜意。

　　 “芍药，你家小姐现在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闻言，芍药惊讶地张大嘴。

　　 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

　　 她面上一阵狂喜，就连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

　　 “小、小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当初夫人也只是二品诰命夫人而已！”

　　 正高兴着，芍药一时嘴快。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语。

　　 好端端的大喜日子，怎么提起夫人呢？

　　 芍药心中懊恼着，生怕自己刚刚的话伤到苏锦月的心，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反倒是苏锦月，她只是笑着拍拍芍药的手道：“没事，我不怪你，若是阿娘娘在，她定然也会为了我们而骄傲。”

　　 看到苏锦月这个模样，芍药终于放下心里的那口气，快要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安稳放下，

　　 如此折腾之下，苏锦月的眉目间也挂上了些许疲惫之意。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别忙了，快先休息吧。”

　　 翌日。

　　 天香楼的生意依旧火爆，甚至更盛。

　　 皆因西戎的公主也来了这里。

　　 周围大大小小的夫人都不敢靠近，一时间，在她周围形成了小隔离带。

　　 她仿若没有察觉，跟着丫鬟便走了进来。

　　 “久闻这儿出名，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吧。”

　　 她刻意勾起唇角嘲笑。

　　 苏锦月一听，微微怔愣了一下。

　　 她一个西戎的公主，哪里来的久闻？

　　 暂且把这个疑问搁置在心头，苏锦月迎上去笑问。

　　 “公主既然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告知我呢？”

　　 乌珠芽见到走出来的是苏锦月， 眼中分明没有惊讶。

　　 但是她的面上却布满了吃惊的样子。

　　 她做作地用手捂住嘴，故作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苏锦月只是微微点头，“敢问公主有何赐教？”

　　 乌珠芽冷哼一声，眉目间渐渐挂起得意的神色。

　　 “原来这是夫人你的店铺，一个商人。”

　　 后半句语气极其轻蔑。

　　 她甚至没有请教苏锦月的姓名。

　　 苏锦月当然不是任由她人踩到自己头上还不声不响的鹌鹑。

　　 她手持团扇轻轻扇着风，“公主向来也忘记当年互市的那些事情吧，说起来后面西戎断了多久的茶叶来着？”

　　 “一个月，还是一年？”

　　 乌珠芽怎么可能不知道苏锦月说得是哪件事，一时间怒火摧毁了她的理智。

　　 “你有本事给本公主再说一遍！”

　　 当年互市，不过是因为价格问题吵了几句，这群胆大包天的商人竟然集体断了西戎的茶叶供应。

　　 那一年，不知道有多少子民因为缺少茶叶而身体虚弱而亡。

　　 到底是乌珠芽年轻气盛，被苏锦月三两句激起了怒火。

　　 她不顾尚在他人的地盘，便想拿出腰上挂着的软鞭抽向苏锦月。

　　 却不想苏锦月就这么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她脸上的笑意终究被冰冷神色替代。

　　 当年一事，只因为钱财原因，这群蛮夷竟然不顾互市规矩，对着小商小户大开杀戒！

　　 她嘴角微微勾起，“公主尽管动手，就是不知道您今日就发作昨日陛下恩裳的人，此行此举传出去，你们西戎当真是想臣服？”

　　 这话可算是杀住了乌珠芽。

　　 她的手愣在半空中，举着鞭子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身边的侍女仿佛现在终于回魂了，赶紧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劝解她冷静。

　　 见状，苏锦月冷哼一声。

　　 乌珠芽脸色可谓是难看至极，她死死地咬着牙，最后才低声道。

　　 “本公主莽撞了，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似乎是因为道歉一事极其伤其尊严，她的眼中不断滑下泪珠。

　　 美人垂泪，一时间可怜极了。

　　 苏锦月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可惜没能从这个小公主的口中再炸出更多的话来。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乌珠芽身边的两个侍女。

　　 这两个人着装极其简便，手脚处的袖口都是收紧的。

　　 即便苏锦月不懂武艺，但她还是会照葫芦画瓢。

　　 这种着装与兵士护院没什么差别。

　　 换而言之，这两个侍女是有武功在身的。

　　 想到这里，苏锦月微微眯了一下眼眸。

　　 “小公主，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试试我们的东西呢，毕竟如果没有意外，您以后可要在京城待着了。”

　　 乌珠芽狠狠地瞪了苏锦月一眼，心底可算是没忘记此行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