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捂住口鼻的手错愕地松了下来。

　　 下一刻，他立马被这股酸臭熏得扶墙吐出来。

　　 芍药忍不住感慨，真是废物。

　　 果然老祖宗的话语是对的，龙生龙，凤生凤。

　　 至于江澈嘛，芍药瞥了一眼不屑。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借着扶墙躲避芍药监控的江澈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随后做出一副将要虚脱的模样，似乎一点活都干不动。

　　 周遭围观的下人或明或暗旁观着，好奇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芍药冷笑一声，压根没有被江澈伪装出来的样子所迷惑，随手点了一个站在旁边看戏的家生子。

　　 “你去，好好教导我们的江大少爷，该怎么干活。”

　　 被点到的恰好是刚才跟江澈打了一架的福旺。

　　 他搓了搓手，狞笑着上前。

　　 江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接连后退了几步。

　　 一个人那么高的桶被扔在了江澈面前，这是福旺特地挑的最大型号。

　　 “江澈，芍药姐姐好心安排我来监督你，那我肯定不能偷懒，你可不能让我难做啊。”

　　 说罢，他强制捉着江澈的衣领，拖死狗一样将人拖到井边。

　　 井口幽深，从上往下看更是容易让人生出恐惧情绪。

　　 江澈还没来得及退开，福旺按着他半边身子倾斜入井。

　　 “怎么还不打水啊，江少爷还要我们亲自请你下去吗？”

　　 “不……不要！”

　　 江澈被吓得丝毫不敢动弹与挣扎，生怕福旺一个不留心，捉不稳他。

　　 他不要死在这里，绝对不行。

　　 一股腥臊气味蔓延开来。

　　 只见江澈两腿间濡湿了一片，淡黄色液体流到地上。

　　 咦惹！

　　 其余家生子连忙避开，就连福旺也忍不住将他甩到空地上，嫌恶地擦着刚刚捉着他的手。

　　 似乎是受不了这份委屈，江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芍药没有上前。

　　 她轻飘飘落下一句话。

　　 “福旺，怎么有人这么大了还管不住自己呢。”

　　 话毕，芍药顺手将一锭银子递过去给福旺才转身离开。

　　 福旺接过银子后喜不自胜，他掂了掂成色，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芍药的背影拍胸口保证自己会认认真真“帮助”江澈清洗衣服。

　　 主院。

　　 苏锦月离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心中暗暗骂了声晦气。

　　 周倩雪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她面色铁青，看到苏锦月回来时忍不住冲上去，想要捉着她的衣领质问。

　　 “你这个贱人，把我的孩子带去哪里了，你这个毒妇！”

　　 苏锦月冷笑一声，守着院落的丫鬟婆子立刻把周倩雪拦下。

　　 她们联手压住周倩雪，逼着她跪倒在地。

　　 苏锦月走一步，她就只能膝行一步，丝毫没有当初的贵妇风范。

　　 在院里候着的碧玉对此视若无睹，她捧着茶水上前，清甘的香气袭来。

　　 “小姐受累了，先喝口茶润润吧？”

　　 苏锦月接过品了一口，茶水温度微烫，恰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碧玉有心了，我刚才出去之后，院子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碧玉见苏锦月喝完茶，又立马捧了叠枣泥糕送上，她听到苏锦月这么问，便知是要唱双簧。

　　 “哎呀小姐，你真是有所不知啊，你走了之后就突然来了个洗脚婢找孩子。还说什么我们是要害了江府唯一的骨肉。”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

　　 还没等苏锦月开口，不甘寂寞的周倩雪立马张嘴：“该死的丫头，我一定要禀明娘亲，把你发卖出去。”

　　 苏锦月哪里见得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丫鬟被她这般欺负，看她张口闭口都是发卖。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倩雪一眼，转头故意跟碧玉聊天。

　　 “咱们家里可从来只有买人，还没有卖人的，可是洗脚婢终究是洗脚婢，一点礼数都不动，说起来半大小子卖出去价格好像会更高吧？”

　　 碧玉默契接话，“可不是嘛，听芍药说男子是最好卖的，不如我们……”

　　 周倩雪闻言吓得脸色煞白，她还强撑着不肯服输。

　　 “你们都在骗我，骗我，娘怎么可能会让你把她的孙子给卖掉。”

　　 她披头散发，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碧玉白了她一眼。

　　 “呵，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多的是，何必废我们小姐的玉手?”

　　 不可以！

　　 周倩雪心底生出一抹恐慌。

　　 江若言靠不住，她以后的依靠只有江澈，如果江澈死了或者残了，那她该如何是好，再生一个吗？

　　 苏锦月轻轻瞥了她一眼。

　　 “今天的枣泥糕好像不够甜啊？”

　　 身旁的婆子会意。

　　 她拿起桌面上那碟精致的糕点，捏住周倩雪的脸颊，强迫她张嘴。

　　 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骂道：“不识货的贱蹄子，夫人好心赏赐你吃这个。你还敢推三阻四、不识抬举？”

　　 周倩雪本以为这趟过来挑衅，会受皮肉之苦，倒是后她也好去跟赵氏告状，却不想苏锦月好生刁难，竟然给她吃这些。

　　 那她该怎么去告状，跟赵氏说她要被苏锦月撑死吗？

　　 周倩雪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她猛地吞下一大口枣泥酥，佯装出一副要被噎死的样子。

　　 两个婆子本来就是苏锦月特地请回来“伺候宠妾”用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们扯着周倩雪的头发，使得她不得不扬起头，眼睛瞪得如死鱼一样，嘴里还在不断咳嗽。

　　 “咳咳咳……水。”

　　 苏锦月目睹这一出好戏，驱散些许被打扰的烦闷。

　　 她撇了碧玉一眼。

　　 碧玉随即上前，拿起刚才还温热的茶水向周倩雪走去。

　　 差点呼吸不上来的周倩雪看到救星一般。

　　 一步……两步……

　　 就剩一个身位的距离，碧玉面目表情喊着：“哎呀，摔的我好痛啊！”

　　 说罢，她将茶杯里的水全部泼在地上。

　　 周倩雪被噎得急火攻心，气血上涌，竟两眼一凡晕了过去。

　　 真是纸老虎。

　　 苏锦月示意两个婆子松开她，顺便清理掉残渣。

　　 猫捉老鼠也不是一次就把老鼠玩死的。

　　 周倩雪，这才是第一回，你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