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月侧身躲过。

　　 赵氏用力太猛，扇了个空不说，整个人都向前栽去。

　　 周倩雪赶紧扶她起来，眉眼都是嫌弃，“弟妹，不是我说你，婆母要教训你，你怎么可以躲开呢？这可是不孝啊。”

　　 她笑着，如毒蛇吐信，轻飘飘就给苏锦月扣了个不孝的帽子。

　　 苏锦月挑眉，将周倩雪上下扫了一眼。

　　 识别三日，刮目相看。

　　 这个词竟然还可以用在周倩雪这个烂人身上？

　　 苏锦月默不作声。

　　 站在她身旁的小桃忍不住了。

　　 她对着赵氏便是一顿阴阳怪气，“老夫人不知道，年纪大了可得好好保养，不能轻易动怒，要不然可是会短、寿、的！”

　　 赵氏扭头看向苏锦月，“你这丫鬟无法无天了，简直跟你一个样！”

　　 苏锦月依旧坐得笔直，甚至有闲心喝茶。

　　 “不劳婆母费心了，小桃研习过医术，不过是口直心快而已，儿媳改天一定让她去给您好好看诊。”

　　 这下可把赵氏气得眉毛都要倒竖。

　　 她不满地望着苏锦月，“别扯开话题，你用别人的马车，是不是也知道没有脸面对我儿，才借此避人耳目。”

　　 苏锦月一点儿也不生气，她怜悯地看了赵氏一眼。

　　 “婆母，你应该没有大声嚷嚷吧？”

　　 赵氏顿感不妙。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锦月捻起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地解释，“婆母既然知道儿媳去的是大学士举办的宴会，那么儿媳当然要为夫君的前程出一份力。”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与几位尚书夫人交好，宴会散了之后自然依依惜别，肯定得多聊一会。”

　　 赵氏一听，察觉不妙。

　　 她阴恻恻地看向旁边的周倩雪。

　　 苏锦月仿若没有发觉赵氏的小动作，“官场上美言几句是常有的，可要是婆母您大肆传扬出去，只怕大家都以为夫君是走后门的。”

　　 言毕，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赵氏瞠目结舌，怒意瞬间消散。

　　 “月、月儿，那该怎么办才好？”

　　 她忽然想起是旁边的周倩雪故意撺掇自己过来的，扯着她的脸皮把人拉过来。

　　 “月儿，我让这个小娼妇给你赔罪，这事可不能得罪那几个尚书夫人啊！”

　　 苏锦月眸中一片冰冷，她撇了撇嘴。

　　 赵氏还以为她是不满意自己的惩罚周倩雪方式，干脆将周倩雪推倒在那堆碎片上。

　　 随即对着苏锦月讨好笑道：“月儿啊，你看我都惩罚了她，你一定要在那几个夫人面前躲美言几句，一定不能让她们生气啊。”

　　 苏锦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氏，拿着手帕假装拭泪。

　　 “儿媳只能尽力一试了，毕竟大人们都害怕名声有损。”

　　 苏锦月意有所指。

　　 赵氏则好像领悟到什么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连点头。

　　 她没有再理会这两个人，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小桃。

　　 小桃立刻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将周倩雪架起来，又请赵氏离开。

　　 霎时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内只剩苏锦月一个人。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

　　 这一刻不知道是月色更冷还是她的笑更冷。

　　 苏锦月静静坐着，嗤笑着她们与江若言的异想天开。

　　 所谓计谋，当然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这些人这么轻易就中了她计，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笑。

　　 回来的小桃看到自家小姐如此寂寥，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她连忙走上前来打岔：“小姐，该休息了，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苏锦月忽地惊醒，又好气又好笑地嗔了她一句。

　　 “好啦好啦，都听我们小管家婆的。”

　　 另一边。

　　 被扭送回去的周倩雪大气不敢出。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不是应该把苏锦月给赶出去吗？

　　 坐在上座的江若言怒气冲冲，他冷哼一声。

　　 刚才还在苏锦月面前耀武扬威的赵氏就像一只纸老虎。

　　 她小心翼翼地问江若言：“言儿啊，现在怎么办啊。”

　　 江若言闭目，不想看这两个轻举妄动的蠢货。

　　 好半晌，他才开口道：“现在好好的一个机会被你们打乱，我还能怎么办？”

　　 “你们嚷嚷得这么大声，现在是个人都知道我是个得靠夫人才能升官的废物了。”

　　 此话一出，赵氏被雷劈了一般。

　　 她看着自己儿子的颓然模样，更是心如刀割。

　　 “言儿，这事肯定没这么严重，都怪这个贱人，撺掇我先说开，这样月儿就抵赖不得。”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赵氏还试图把锅甩到别人身上。

　　 江若言轻轻揉着太阳穴，缓解脑子的胀痛。

　　 他倒没怀疑这是苏锦月设计陷害他。

　　 这些年她是如何对自己的，江若言看在眼里。

　　 他没有理会老老实实跪在地面上的周倩雪。

　　 沉吟片刻。

　　 “雪儿，这段时日你还是不要出现在月儿的面前了，带着澈儿搬去偏院那边吧。”

　　 周倩雪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跪着爬到江若言的腿边，苦苦哀求着。

　　 “言哥，澈儿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能迁怒到澈儿身上！”

　　 赵氏听江若言这么说，也顾不上迁怒周倩雪，开口帮腔道：“言儿，澈儿是你唯一的子嗣，以后是要给你守灵的，怎么可以扔在一边呢？”

　　 江若言被二人轮番哭求，心中本就不忍。

　　 他又何尝想把澈儿冷在一边呢，只是苏锦月一直没有表态，他也不好直接求情。

　　 现在还闹到这个地步。

　　 江若言眸光泛冷，不再犹豫。

　　 “就这样决定了，等月儿心情好了之后，我再把你们挪回来。”

　　 周倩雪稍带绝望得盯着江若言，面上泪水如雨似地不停落下。

　　 似乎是害怕自己会心软，江若言没有再看瘫软的周倩雪一眼。

　　 他起身就离开。

　　 次日。

　　 提了早点回来的小桃喜气洋洋。

　　 她一边将点心放在桌面上，一边笑嘻嘻地跟苏锦月分享。

　　 “小姐，那个洗脚婢跟她的讨债鬼被老爷赶去偏院了。”

　　 苏锦月随意应了一声，并没有放下手中书。

　　 亲手放弃心中所爱，江若言，这个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