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言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月儿说得对，这府中的下人还是太多了，既然不能卖掉，那就先裁剪他们的月钱吧。”

　　 苏锦月笑着颔首。

　　 江若言考中之后便再也没试过穷苦日子，自然忘记底层人家为了几辆碎银是如何计较。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自己不过是顺手推了他一把而已。

　　 江若言还沉浸在苏锦月能参加二皇子妃的生辰宴一事中，不断盘算能从中获得什么信息。

　　 他自以为体贴，轻轻握着苏锦月的手叮嘱她早点休息。

　　 随后便抬脚大步离开。

　　 望着他背影，苏锦月眼中聚拢寒意。

　　 碧玉自觉奉上一盆浸着花瓣的水，“小姐，奴婢帮您净手，去除脏东西。”

　　 苏锦月眼神柔和，悄声吩咐着碧玉明天要做的事情。

　　 “明儿给他们发月钱的时候扣掉一半，就说是老爷要裁减用度。”

　　 碧玉心领神会，随后斟酌着开口问道：“小姐可还有谋算？”

　　 苏锦月向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知我者，碧玉也。”

　　 她抄起一块帕子，一边擦干手上的水珠，一边漫不经心道：“等他们散了，再挨个送一份比扣掉的钱要多一些的银子过去。”

　　 碧玉接上她的话：“到时候奴婢就说，夫人心疼他们，所以从自己嫁妆里拿钱，贴补大家。”

　　 “好丫头。”

　　 碧玉面上稳重，实际机灵得很，“至于赵氏与周倩雪，奴婢就当无事发生了，想必她们很乐意回想起当初是怎么供养老爷的。”

　　 苏锦月不禁憋笑，没好气地道：“调皮”

　　 主仆二人一番打闹，见月上柳梢头才作罢。

　　 过了几日。

　　 某处院落叫骂声此起彼伏。

　　 周倩雪此时全无贵妇风范，她抄起桌面上盛着菜的碟子狠狠摔在地上。

　　 “几天了，你们竟然拿这些猪潲水来敷衍我跟澈儿，眼里还有主子吗？”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对着送菜的丫鬟骂出一连串的污言秽语。

　　 丝毫不顾及江澈还在她身边。

　　 丫鬟被裁减了银子早就不耐烦，要不是卖身契在，夫人又贴补了一些月钱，她早就跑了。

　　 还伺候这两个作精？

　　 她撇撇嘴，语气不无讥讽：“洗脚婢，有的你吃就不错了，毕竟是老爷吩咐的裁减用度，那自然食物也没这好。”

　　 周倩雪呆住，眼里的不可置信差不多要溢出来。

　　 她像一只暴怒的母狮，朝着丫鬟怒吼：“我不信言哥会这么对我，你现在立刻去请他过来。”

　　 丫鬟白了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连妾室都算不上的外室，还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见外人都离开，刚刚还缩得像鹌鹑一样的江澈这才抖起来。

　　 他望着周倩雪这副不怎么体面的样子，语气里夹杂着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嫌弃：“娘，您何必跟她们置气，咱们悄悄去找父亲不就行了吗？”

　　 周倩雪听到儿子如此天真的话语。难得苦笑起来。

　　 她觉得有些茫然。

　　 自己儿子显然不清楚，现在江若言在这里，苏锦月都敢这么光明正大克扣她们母子。

　　 那等他不在了呢？

　　 周倩雪不敢细想，她浑身发抖。

　　 殊不知，她这是以己度人。

　　 实际上苏锦月并不在意她们，两个因江若言而生的附属物品，若不是要做到没有漏洞，她压根想不起这两人。

　　 江澈看自己娘亲这么久都不理会自己，瘪着嘴背对她。

　　 周倩雪将他抱起，眼珠子一转，心里想出一个鬼点子。

　　 她看都不看桌子上清汤寡水的午膳，直接往苏锦月的院落里去。

　　 ……

　　 “真是辛苦小姐了！”小桃低声抱怨着，布菜的筷子尽量挑些好看的菜夹给苏锦月。

　　 可桌上来来回回的不是素黄瓜就是凉拌金针，恨不得一点荤腥都不见。

　　 苏锦月倒是不嫌弃，吃什么对她来说无所谓。

　　 她朝着小桃安慰笑笑，正欲开口，一个丫鬟悄悄走进来。

　　 “夫人，周氏过来求见。”

　　 这话撞在小桃枪口上，她性子火爆，劈里啪啦抱怨一通：“真没教养，午膳时间来求见，是吃不起饭了吗？”

　　 丫鬟的头垂得更低，心中对周倩雪的厌恶更添一筹。

　　 “好了，让她进来吧。”

　　 苏锦月放下筷子，身体坐直。

　　 “是。”

　　 得到她的发话，丫鬟如蒙大赦，应下一声赶紧离开。

　　 周倩雪以为自己突然床过来能打破苏锦月伪善的假面。

　　 捉到她背着府里人自己加餐的丑态。

　　 却不想，她进来后看到的却是与自己一样的菜色。

　　 她张大嘴，目瞪口呆：“你……怎么你的也时一样？”

　　 苏锦月捻着帕子，挑眉望向她：“怎么，很意外？”

　　 瞬间，周倩雪便明白苏锦月的意图。

　　 她冷笑着：“装模作样，你以为我这样就捉不到你苛待府里人的证据吗？”

　　 无趣。

　　 苏锦月忽然疲于应付她，“那我就拭目以待，你跟……”

　　 她说着，扫了一眼江澈，笑得意味深长：“这个夫君的侄子，可要好好看着。”

　　 霎时间，周倩雪的脸如一盘被打翻的颜料盘，她不甘地看了苏锦月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一刹那，博古架上的盒子吸引到她的注意。

　　 苏锦月新得了什么好东西？

　　 她没有机会留下细看，只能抱着疑问离开。

　　 一番闹剧后，小桃皱着眉，“小姐，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她弄出去。”

　　 “还不到时候，留着她能放松江若言防备。”

　　 小桃似懂非懂，干脆转移话题。

　　 她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张图样子给苏锦月看：“小姐，这是工匠那边新设的物件，恰好可要用在二皇子妃订做的用品上。”

　　 闻言，苏锦月有些好奇望过去。

　　 图纸上的花样设计精巧，便是没有实物在此，也勾得人看了就想拥有。

　　 她来回翻看两边，才依依不舍放下，转而追问香膏等护脸药做得如何。

　　 小桃笑嘻嘻，大大咧咧道：“小姐，你就放心吧，肯定是不带一点牡丹，咱们师傅这回还改了配方，就连牡丹花睿都没放一根，肯定没有问题！”

　　 “你啊！”

　　 苏锦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